岑霁一顿,说“不是。当时修行出了岔子,耳聋眼盲,没有看见你。”
姜岁“”
多年来的执念终于解开,姜岁却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不过,我没有收你为徒是好事。”岑霁认真道“我只会打架,不会教徒弟。”
“当初宗门大比上你拒绝收我,害我被嘲讽了很多年。”姜岁一扯唇角,“他们说你见我资质驽钝,不配当你的徒弟。”
岑霁“你确实资质驽钝。”
姜岁睁大眼睛,猛地站起来,“岑逢笙”
“我生平所见之人,都是蠢材。”岑霁道“你算是例外。”
姜岁有点高兴,“我还是比他们有天分的吧”
岑霁“你只是有我的偏爱。”
“”
好一会儿姜岁才回过神来,他看着面色如常的岑霁,才意识到,岑逢笙或许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一句什么样的柔情蜜语,对他这种三岁开始握剑苦修的人来说,人间一切风月情债都是遮眼云烟。
他只是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根本不曾考虑这话有多让人浮想联翩。
姜岁略微回想,岑霁对他真称得上“偏爱”了,虽然两次拒绝收他为徒,但在刻石长老出殡时,姜岁走在灵柩的最前面撒纸钱,那天下了迷蒙的细雨,粗麻布做成的孝衣沾了水就容易粘着纸钱,他狼狈的顶风冒雨往前走,唯有岑霁抬手为他摘去了发间粘上的黄纸,那时候,岑霁的眉眼也如此刻清冷。
岑霁这个人,姜岁真的很难去定义他。
羡他云端高阳,慕他旷世奇才,嫉他光明磊落,妒他问心无愧。
或许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改变岑逢笙,这世间也不会再有第二个岑逢笙。
“你之前不是道心有损么”姜岁道“你还是闭关调理一下吧,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会担心。”
岑霁“你有什么事要背着我去做”
姜岁“”岑霁这个闭关狂魔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敏锐啊。
“我想去魔界一趟。”姜岁知道在岑霁面前撒谎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干脆实话实说,“这石板上的文字既然出自魔界,魔界应该会有认识的人。”
怕他说陪自己去,姜岁连忙道“千万不要要是你在魔界被人认出来,估计魔族就要觉得这是赤裸裸的宣战了,你千万不能去”
岑霁轻嗤“宵小之辈,有何可惧”
“我知道你能打。”姜岁熟练的哄他,“但不是每
个人都跟你一样能打的,若是动武,必会生灵涂炭,何必呢”
岑霁心头微微一动。
姜岁竟然如此记挂天下苍生,可见这一世他确实是一心向善的,只要好好引领,必定不会再有上一世的苦果。
“我允你七日时间。”岑霁道“七日你若未回,我去魔界找你。”
姜岁估摸着七天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毕竟申屠谕是魔界的老大,找个认识魔界古文字的魔不还是轻轻松松,便点头答应下来。
手中忽然一凉,姜岁低头,就见岑霁将沉疴塞进了他手里,银白长剑仿若酝着三尺秋水,冰冷肃杀。
“留着防身。”岑霁言简意赅。
“我有自己的佩剑。”姜岁道“而且你的剑,也不会听我的。”
岑霁“我们曾神识交缠,识海里有我的印记,沉疴自然会听你调遣,你若不应,我便随你同去魔界。”
姜岁有点莫名,他总觉得这次闭关出来岑霁待他有些奇怪,就好像他是什么需要小心呵护的瓷器,走个路都能把自己摔死的那种。
而且岑逢笙这人真是
他为什么能把神交这种事说的如此轻松随意
岑霁话都放在这里了,姜岁只好接过沉疴,他本打算当夜就走的,但没走的成。
岑霁这个狗东西翻来覆折腾到大半夜,姜岁睡的晕晕沉沉,第二日醒来都已经是下午了。
他匆匆忙忙换好衣服,也不想去找岑霁告别,免得看见他心烦,自己下了落鹜山,一路朝魔界而去。
孟令秋原本在自己的院子里练剑,忽然花魂叫道“姜岁离开落鹜山了姜岁离开落鹜山了”
剑招一顿,孟令秋皱眉道“你如何得知”
“他曾中过我的花粉之毒,这毒三月才能褪去,我当然知道他的动向”花魂的声音尖锐起来“他去魔界了嘻嘻嘻嘻孟令秋,他去找自己的另一个姘头了,他去找申屠谕啦”
孟令秋面色一变。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上辈子申屠谕死在姜岁手上,也就是不久之后的事情了
姜岁和申屠谕决裂,会和这次姜岁的魔界之行有关吗
孟令秋收剑回鞘,跟佟绮打了声招呼说自己要闭关,便匆匆离去了,留下佟绮云里雾里“怎么爱闭关这事儿也是会传染的吗”
魔界非常大,主城之外另有十二座大城,由魔界的十二护法分别镇守,传闻这十二护法是魔尊最忠心的奴仆,每年都要进魔宫朝拜魔尊一次,姜岁赶得巧,到达业火城的时候正好遇上十二护法进城。
他戴着幂篱,遮掩了周身的气息,隐在各种奇形怪状的魔族之中,看着高头大马拉着十二座辇车从城门进来。
“啊呀,啊呀大护法又美艳了许多,听闻她最爱用稚儿血液沐浴,难道是因此才能永葆青春”
“噫那老女人有甚好看吗,我见三护法手上那颗骷髅头,莫非是之前来咱们这儿叫板的
臭牛鼻子”
“十一护法真是俊俏,就是不知道如何才能跟他春风一度”
“你们太过肤浅,只知道看皮相,要我说二护法才是最为威猛的魔,今年死在他手里和尚道士,得有上百个了吧”
“”
姜岁冷眼旁观,视线扫过那风光无限的十二个魔头,心中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