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跟着张巡起兵,或许再也无法回到家来,这些钱绢,权且作为安家费赠予他们吧。
大伙儿哭拜张母,致谢不绝。
即便不是张氏的族人,只要来拿的,张母也毫不阻拦,很快上百万钱绢就都散尽。张母回望着这间自己居住了超过四十年的大宅,心中无限感慨。
这便让老侍女取来自己郡夫人的礼服翟冠,一行人很快赶到张氏的宗祠之中。张母并没有询问族老们的意见,自顾自的打开宗祠的大门,先前族中中了进士飨祭的痕迹还在。
即便是在黑夜之中,张母也立刻找到了自己丈夫张雪溪的真影。其实她也已经有一副真影了,但是人还没死,肯定是不会悬挂到祠堂来的。
寻着火来,点燃一把香火,张母一一给列祖列宗插上,道了一句歉。便命人将神主和真影从墙壁和供桌上取下,只有张雪溪的神主和真影,是张母亲自摘下的。
对着烛火,张母认真的瞧了瞧自己丈夫的真影。画的很好,请的临安画院的老书手,靡费三百贯才得来。画面上的张雪溪四旬模样,面容方正,眉目中所显露的尽是忠正大气,手持笏板,直视前方,正是应他担任宝章阁待制,出巡湖南之事。
啊……
原以为可以安安稳稳的在这祠堂之中,享受后世子孙的血食,现在却必须要走上颠沛流离的道路了。
小心翼翼的合上画卷,张母叫来仆役,命他立刻将这些真影和神主,都送给张巡。张巡如果能胜,那么血食就不会断绝。如果不胜,至少一家人都死在一处了。
仆役小厮哪里能懂这些,只是应命而去。这会儿侍女仆从们,已经挑来了油料,搬运了柴火。张母全装大品,安然就坐在祠堂的正中央。扫视了一圈,已经空荡荡的祠堂,张母命这些仆役侍女,都各自逃个活命去吧。
鞑虏一来,得知是张巡入城死守,必然大索张巡的家人。他们这些仆役虽然不算什么,只恐鞑虏宁可烂杀,不可放过。还是逃命去吧,张母房内还有一些珠翠彩端,随便拿两件出去,就是几十贯的宝物,足够他们吃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