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们一家有十几口人啊,那些粮食再多也用不了多久,我为一家人着想还错了吗?”
“我始终觉得自己没错,错的是您,是您突然改变了对我的态度,让我心有不安,不得不一步错,步步错。”
“娘,爹离开的时候,我才十二岁啊,我之前被你们疼着什么活都没有干过,可爹离开后,为了帮您,我什么都在做,一年又一年,整整十年的时间,我像牛一样干活啊。”
“我压榨老二怎么了?您不也是一样吗?陈惜云那个贱丫头会遇到那样的丈夫,也是因为您啊,您为什么要把一切都怪在我的头上?您要怪也应该怪您啊。”
“哈哈,生活在贫困的村子里,哪家哪户不是这样过来的?您改变态度后就把一切推到我头上,凭什么呀?”
“呜呜,我不服,就算受了一年多的苦,见识了外界有多么广大,我也不服。”
吼出不服这样的字眼,陈平迅速把矛头对准陈海,一字一顿如锋利的银针般扎人。
“老三也是个傻子,明明心里很不服气,却偏偏要装出改过自新的样子来,您会信吗?哈哈,您会信的,因为我们几个兄弟姐妹中您最疼的就是他。”
“您把光耀门楣,翻身做主的希望放在他的身上,我和老二做的再多也得向他退让,娘,我很了解您,可那天之后您变了,我不再了解您,我害怕您啊。”
陈平愚蠢吗?万淑芳在寄死窑醒来时面对被舍弃的处境,她不仅认为陈平愚蠢,还觉得他狼心狗肺。
就连之后的事,她也主观臆断,认为陈平冷心冷肺救不回来,有心想要放弃他。
可如今听着陈平压抑已久的不甘和质问,再加上脑海中忽然闪现出来的画面,那些画面全是陈平小小的肩膀扛起大人的重担,帮助她减轻负担,照顾好兄弟姐妹的过往。
那十年里,如果不是陈平放弃读书帮她,她根本就不可能带着一家人撑这么久。
一刹那间,万淑芳忽然意识到自己对陈平的判定有误。
且因为这份误判,她本能及时止损的机会变成了此刻母子两人之间巨大的隔阂,这让她有些手足无措,悲痛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