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下得猛烈,来得急,去得也突然。
就如夏怀夕的到来,突然地来,又匆匆离开这个世界。
江川柏将人接回了家,将自己一同关在房间里一晚上。
无声无息,不出不进,一众亲友唯有紧紧盯着窗内那灯光下的影子才放心不冲进屋里。
直到第二天清早要送去火化,才见那紧闭房门缓缓打开。
江川柏一夜无眠,手里拿着的一叠纸片以及记事的本子,那上面都是夏怀夕藏在床头抽屉里的,还没人翻看过。
江妈妈哄了孩子,还得照顾前来关心的客人,也是一夜无眠。
此刻见江川柏憔悴走出,赶忙心疼走上前。
“孩子,听话,刚下过雨还凉快,咱们就让夕夕干干净净走吧,妈给她打扮一下行不?”
江妈妈个子不矮,即便对方精神不好,但对上江川柏说话还是得仰高了脑袋。
此刻,她那高大的儿子正挡在门前。
她心疼她这命不好的儿子,也心疼那命薄缘浅的儿媳妇。
这团圆欢乐的日子怎么说没就没了......
“不用了,直接走吧。”
江川柏沙沙出声道,侧开身子,露出身后。
床上,夏怀夕已经梳洗过,一头微卷长发柔顺放在胸前。
一如之前那般柔美娴静睡在其中,仿佛下一秒,她便能睁开眼睛醒来。
江川柏答应了夏怀夕,亲自料理了她的事,也听话地没让太多人挤在前来送她的队伍之中。
一路上,安安静静的,没有吹吹打打,也无人出声,只是一个个红着眼沉默。
再从那被阴霾密布的火葬场出来时,众人已经哭肿了双眼。
而江川柏手里也已经抱着一个精致的骨灰盒。
“婶子,婶子,不好了!”
江妈妈与众人从车上下来,诧异地看着被赶下来的阿峰。
听他嘴里喊着着急,赶紧问道:“你怎么下来了,不是你开车吗?川柏这是开哪儿去啊?”
头车只有江川柏和开车的阿峰,这会儿开走车的也只有江川柏。
阿峰急着要上车,慌忙道:“江哥突然说让他开,能开快点,我没多想就下了,结果江哥自个儿开走了!”
这话解释完,眼见驾驶座还没动静,连忙催促追上去。
“赶紧追上去啊!江哥不对劲,他这样怕是要想不开啊!”
众人闻言,顿时变了脸色,屁股坐稳的同时也催着赶紧开车朱追去。
只遥遥望见前头越野车一骑绝尘,扬起漫天黄沙尘土,没一会儿便不见踪影,不知去向。
海边。
蓝天白云,烈日当头。
温热咸腥的海风徐徐吹来,推送着一阵阵的海浪向岸上触及。
就在那不远的峭壁断崖上,则是另一番激烈情景。
海浪前仆后继翻涌而上,拍打那坚硬崎岖的礁石岩壁,随着浪花绽放,是阵阵骇人敲响。
一辆从黄沙尘土中突破出来的越野车,缓缓在断崖上停下。
紧接着一道高大身影,捧抱着一个方盒从车上下来。
他缓步走到断崖边上,只稍一步,便可迈进无边深海当中,粉身碎骨。
烈日不知何时躲去了云后偷闲,天际边吹来的风也趁机松开了片刻,更加活跃地推送着海水翻涌。
海水拍打岩壁的声响也越发惊天动地。
海风卷着江川柏的发丝衣袖,巨大的力量似是要拉他入海。
江川柏稳稳站定在风中眺望远处,久久未动。
突然,海风狂作,巨大的风声扫过人耳,竟一时听不清男人张嘴在那儿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