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在柳健的事情上不便深入探讨,谢希平便转换话题道,“冯院长和胡训导这次打算东渡,便是为那两位亲兵证婚?这面子还真是给得不小啊。”
“喜酒当然是要喝一口的,也算是为撮合汉中府流民精壮和闯王营中年轻寡妇开一个好头,但我也不纯粹是为这两对夫妇证婚而来。”
冯紫英解释说,“你要知道,方昆在鸡笼港也待了几个月了,长时间和家人孩子远离,也不是长久之计。趁着桃李书院在鸡笼港开设分院的契机,松江伯有意让我临时执掌鸡笼港,顶替方昆,让他得以回黄埔滩度假,和家中妻小团聚。等到桃李书院宝岛分院的工作进入正轨之后,方昆再过来接替我,以后鸡笼港重要头目都实行轮岗,以便加强两地联系。”
“难道今后我也要去鸡笼港轮岗?”谢希平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冯紫英笑道,“那是自然。前一段时间,方敏阳以鸡笼港保安队小队长的身份,创设了安清堂宝岛分堂,已有成员上百人,可谓功勋卓著。但话说回来,一个人再有才干,也不能把他往死里用。松江伯的意见是,等再过两三个月,下一次轮岗时,即便你谢老大不过来,你那两个弟弟,也至少得派一个人过来,主持安清堂宝岛分堂。”
听到这里,谢希平便说道,“那还是我来吧。我那两个弟弟还小,尚还应付不了鸡笼港那边的复杂局势。”
冯紫英说道,“也还好,除了刚开始,和当地土人有过几次冲突之外,随着闯王营中大批伤亡士卒家属搬到此处,近来鸡笼港附近一带的局势已经平和了许多,土人中有一部分已经依附了过来,充任向导或先头部队,已经将我们松江伯府一系的活动范围,扩展到了宝岛中部,但在这个过程中,伤亡也不可避免了地大了起来。”
“怎么回事?难道咱们的鸡笼港保安队,还打不赢当地土人不成?”谢希平询问道。在他看来,鸡笼港保安队建制完整,训练有素,又有燧发火铳等先进武器,想要收服宝岛上的那些土人,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土人好办,无非是一手大棒,一手萝卜,合作共处的空间很大。关键是宝岛南部,有一批红毛夷占据在那里。他们横征暴敛,滥杀无辜,用武力逼迫当地部落和居民屈服,并强迫他们签订归顺文书,根本没有将咱们大周朝放在眼里。松江伯有意将这些红毛夷从宝岛上驱逐出去,一场血战在所难免啊。”冯紫英有些忧心地说道。
这时候,松江伯周进已和那些学员头目说完了话,看到谢希平回来了,便赶紧将他叫到身边,询问他此行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
“大周朝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啊。这次沿江奔走,但见匪过如梳,兵过如篦,沿途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此乃末世之相啊。”
“尤其是那个左昆山,拥兵自重,保存实力,明知道闯王旗下义军要撤往豫省,他却只是象征性地打了一仗,连闯王的背影都没有见到,却有脸向朝廷汇报说,他的部队已成功击溃闯贼主力,收复襄阳重镇,安抚流民百姓,云云。亏得朝廷还在邸报中,表扬左昆山乃大周朝的中流砥柱,任命他为鄂豫联防提督,主持鄂、豫两省战事不说,连各地总兵以下营中将佐,都要受其节制。可反观咱们松江伯府一系,所掌握的松江守备营和松江府团练,满打满算,才两三千人的正式编制,想要培植实力,扩充兵员,还得偷偷摸摸,假借巡检司、保安队之类名义。不是我谢某人说话放肆,实在是咱们松江伯府一系,应当节奏快一些,步子大一点了。要不然都跟不上左昆山这类军头的发展速度了。”
周进倒是无所谓,“兵贵精不贵多,咱们慢慢操练士卒,发展水军,也是一个不错的思路。况且枪打出头鸟,松江府境内现在貌似只有两三千兵力,不被别人放在眼里,以至于闯王将其营中数万人疏散到我们手里,他也毫无察觉,这不正方便我们扮猪吃老虎,闷声发大财么。”
“这倒也是。”谢希平点头说道。
向松江伯周进当面交差过后,谢希平便和冯紫英、胡永等人挥了挥手,不是他不仗义,不想给冯紫英、胡永等人送行,实在是这一段时间以来,他忙得脚不沾地,现在只想回家好好地睡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