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丞看着满脸堆笑的县令,欲言又止。
县令轻声说道:“怎么,君可觉得有什么不妥?”
县丞赶忙说道:“羊公,并非是有不妥,只是刺史公这般折腾,在定州上下欺辱名门,连儒宗之家都不放过在各地都引起了极大的争议,我听闻巨鹿的曲阳等县,有士人奔走高呼,称为儒宗平反,要求诛杀酷吏定州各地都有士人响应,官员们不敢治.”
“真定也有不少士人,若是这些人也闹将起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看着忧心忡忡的县丞,县令却不屑的嗤笑,“怕他们作甚?这些人不用心经学,更不知国事,整日混在一起,喜好声色,终日酣歌,什么为儒宗平反,就是他妈的不愿意缴粮食,不愿意拿出耕地,想逼走安德王跟刘郡尉而已。”
“他们这种手段,用来吓唬您这样的士人还成,可要拿去对付安德王,那便是自讨苦吃了,这些国人,何曾在意过自己的风评??”
“这些读书人便是读书读傻了,自以为精贵,觉得自己能左右他人之名望,便可以要挟权贵,呵,这是把安德王当成开封王了,荒唐,可笑。”
“若是县里也出了这样的事情,君便直接领着县吏射杀带头者就是了。”
听到县令的话,县丞瞪圆了双眼,“射杀士子这.”
“这是为了他们好,不射杀领头的,等安德王领着大军过来,呵,那可就不是两三条性命的事情了。”
“唯!!”
就在两人言语的时候,远处忽传来了叫骂声。
“让开!!让开!!”
就听到有人愤怒的叫着。
马夫挥起鞭子,驱赶着面前的百姓们,本来道路上已经被这些百姓所堵住,此刻因为强行驱赶,有人撞在一起,整个县衙外变得乱哄哄的,有人开始逃离,有人大叫着,县吏们苦苦维持的秩序在此刻竟是毁于一旦。
县吏们大怒,可看着这马车,他们却又不敢发作。
县丞偷偷看向了一旁的县令,县令的脸色果然难看。
他直勾勾的看着远处那马车,“卢庄之”
他猛地甩了衣袖,转身回去,县丞急忙跟在了他的身后。
卢庄之的马车就这么肆无忌惮的从百姓们之中穿行而过,卢庄之皱着眉头,焦急的催促着马夫,终于,马车挤开了众人,朝着远处飞奔而去。
马车在州衙外停下,卢庄之迅速下马,在几个小吏的带领下,快步匆匆的朝着别府走去。
走到这里,便看到一个相貌俊朗,神采奕奕的文士出来迎接。
“封君!”
“卢君!”
两人行礼拜见,卢庄之便跟着此人走进了内屋,刚坐下来,卢庄之忍不住抱怨道:“此獠欺人太甚,以各处县衙之粮哄骗愚民,拉拢人心,其心可诛!!”
“县衙前的道路,竟是被人给堵死了,进出不得.”
定州长史封询拉住了他的手,“兄长勿要动怒。”
封询缓缓掏出了一封书信,看了看左右,递给了面前的卢庄之。
卢庄之赶忙看了下去,看了几眼,便大喜过望。
他激动的问道:“庙堂要派人来诛杀刘桃子了??”
“兄长!小声些!!”
封询赶忙抢回了书信,小心翼翼的藏在了袖口,卢庄之满脸的激动,他赶忙问道:“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听闻是以燕公的族弟黄门燕子费为使,以百余勇士护卫,手持诏令,已在路上。”
“此番他们前来,一是要罢免安德王的刺史之位,二来就是要诛杀酷吏刘桃子!!”
卢庄之因为激动而不由得落泪,他擦了擦眼泪,“好啊,好啊,这厮终于要死了。”
他忍不住说道:“这贼人犯下了多少血案啊,他在安平,杀了崔家两房,摧毁了其余邬堡,抢走了全部的耕地,堂堂博陵崔家,竟是被他折腾的如此不堪.这还不算,他又在饶阳犯下血案,那刘儒宗,天下五经皆出于他,谁人不敬仰?就是这般儒宗之家,竟被他灭了门,连妇孺都不曾放过啊!!”
卢庄之的眼泪再次滑落。
封询此刻也是忍不住落泪,“他自己作恶便是,却还要教唆安德王,安德王在这一个月里,跟着他前往定州诸多郡县,所去的地方,皆是血案,灭门抄家,三十余日里,便残害了数万人啊!!”
“卢公还不知道吧,当下那刘桃子领着刺史去了曲阳,说是那边的士子们谋反,要以大军镇压这一去,还不知要造下多少恶业!罄竹难书!!”
两人想起这些遭受苦难的贤人们,不由得相拥而泣,卢庄之更是哭嚎道:“我定州百姓是做了什么,让上天降下这样的孽畜来行凶!”
两人哭了许久,方才平稳了心情。
卢庄之赶忙说道:“封君,得赶紧行动了,趁着他们还不曾在曲阳下手,迅速派人去将他们两人叫来真定!”
封询点着头,“我正有此意,我正在联络各地的贤人,对他们不满者颇多,到时候,我们可以在天使面前一同控告!好让天使得知这两人的恶行,也好让定州上下知道你我二人惩奸除恶的决心!!”
卢庄之眼前一亮,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他笑着说道:“若是如此,只怕贤弟便要名扬天下,无论是崔还是杨,往后都要更加重视君了!”
封询摇着头,“兄长,我不过一个长史,如何能办成这样的大事,还是得您来做主啊.”
“那这样吧,我来联络官员,你来联络有名望的贤人,这样如何啊?”
“哈哈哈,好!!”
两人的心里此刻打起了无数的算盘,看向彼此,皆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