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伙计打开门后,门外站着两个东市衙署的小吏,一老一少。年少的小吏站在前面,他身材略显单薄,眼神中透着一股年轻人特有的机灵劲儿。他先是整了整头上的帽子,然后开口问道:“客栈掌柜可在?”
彩衣听到询问,款步向前,轻声说道:“我就是客栈的掌柜,不知差役大哥有什么事吗?” 年少的小吏抬眼看到彩衣,只见她眉如远黛,目若秋波,生得如花似玉,一时间不禁呆了呆,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艳。那年长的小吏见状,轻轻咳嗽了一声,眼神里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说道:“我们奉了市丞之命,正在挨家挨户通知。因新皇登基,不忍百姓过年无趣,特许正月十五开放花灯会,准许放烟花…… 所以我们特来通知,希望掌柜的早做准备。”
彩衣听了,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微微欠身点头称是:“多谢差役大哥前来告知,小女子感激不尽。” 两位差役也不多做停留,转身朝着下一家商户走去,继续去敲下一家的门了。
陈海站在大厅里,见彩衣走了回来,便开口问道:“是什么事呀?”
彩衣微笑着回答道:“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接着,她将那差役的话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好在客栈在冬月的时候便有准备花灯等物什,等到十五那天,叫人挂起来便是了。”
陈海听后,不禁有些纳闷,看着彩衣的双眼问道,“虞朝以前可是有这样的先例?”
彩衣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倒是没有,这算是头一遭呢。”
陈海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新皇帝登基后还没正式开始朝政,倒先搞出了这一番名堂了。不过不管怎么样,看来这次正月十五能热闹一番了。陈海转头看了看大堂里的其他人,只见学子们的脸上也都露出了期待的神情,毕竟这个年因为先帝大丧过得太过沉闷,如今有了花灯会和烟花的盼头,大家的心情都变得愉悦起来。
黄巢也笑着说道:“如此甚好,这正月十五的花灯会定是热闹非凡,黄某倒是很是期待呢。”
陈海点头称是:“是啊,黄兄。想来应该很热闹才是,黄兄第一次来长安倒是可以目睹一番盛景了。”
于是陈海便听到大堂里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讨论起这即将到来的花灯会,沉闷的气氛也瞬间变得活跃起来。
因为有了这突然的变故,长安城的百姓又开始活络了起来,本来嘛,先帝驾崩国丧期间,是禁止一些娱乐活动的,但是突然间新皇体恤百姓忙碌了一年,好不容易闲下来能和家人亲朋一起聚一聚,便开了这道先河。于是百姓们又隐隐有些期待正月十五元宵佳节的到来了。
按照虞朝惯例,往年的正月初七便开始上灯,整个城市就如同被点亮的星图,一盏盏花灯陆陆续续地出现在大街小巷。那花灯的样式可谓是千奇百怪,有象征着吉祥如意的福瑞麒麟灯,麒麟的身姿矫健,鳞片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还有那灵动的鲤鱼灯,仿佛下一刻就要跃龙门而去,鱼尾摆动间活灵活现。这些花灯会一直延续到过了正月十八,期间花灯游行、舞龙舞狮等活动不断,整个城市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之中,百姓们常常夙夜不眠,尽情享受这一年一度的盛景。而其中,又以十五元宵佳节最为热闹。
但今年因为先帝大丧,一切活动都受到了影响。不过,新皇登基后的特许,让这个元宵佳节又重新焕发出了生机。各个灯会、诗会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又开始活跃起来。比起中秋夜的规模,元宵佳节的热闹程度犹有过之。
元宵节这天,人们更加侧重于自己与家人、亲朋们的庆祝。天还未黑,街头巷尾就弥漫着元宵的香气。那白白胖胖的元宵,包裹着各种馅料,有香甜的豆沙馅,细腻的芝麻馅,还有鲜美的肉馅。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元宵,欢声笑语不断。
吃完元宵后,人们便涌上街头,去猜灯谜。在东市的广场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谜纸条。那些纸条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像是在向人们招手。年轻的书生们站在灯谜前,眉头紧锁,苦思冥想;孩子们则围在一旁,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他们虽然不懂其中的深意,但被这热闹的氛围所感染。
与此同时,夜市也热闹非凡。街边的小摊贩们叫卖着各种小玩意儿,有精美的香囊,绣工精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还有栩栩如生的糖人儿,引得孩子们直流口水。而那舞龙舞狮的队伍穿梭在人群之中,龙身随着舞龙人的动作上下翻腾,狮头威风凛凛,时而跳跃,时而打滚,惹得围观的人们阵阵欢呼。
对于白鹿客栈的客人而言,这个元宵佳节虽不能与家人亲朋相伴度过,但能与新结识的朋友一道逛街、猜灯谜,也是别有一番乐趣。毕竟他们一年到头都埋头苦读,难得有这样放松的时刻。而且,如今最让他们感到高兴的是,可以光明正大地饮酒了。只要不做出格之事,能小小地娱乐一番也是好的。
陈海和家人在陈家热热闹闹地度过了元宵节。
入夜之后,东市一片繁华景象。五彩斑斓的花灯将大街小巷照得亮堂堂的,犹如白昼一般。花灯下挂着的灯谜纸条随风轻轻晃动,像是在向过往的行人招手。
亥时的钟声敲响时,陈海正与陈思思、多宝儿等人围坐在东市附近的一个小吃摊边。小吃摊的锅里炸着一锅热气腾腾的元宵,那圆润饱满的元宵在锅里翻滚着,逐渐变得金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摊主熟练地用漏勺将炸好的元宵盛到碗里,再浇上一勺香甜的桂花糖汁。
陈海捧着一碗元宵,转头瞥见多宝儿被元宵烫了一下嘴,然后忍不住鼓着腮帮子一个劲儿的朝着自己碗里吹气的样子,忍不住乐了起来。
“少爷就会笑话人。”
“是你的样子太好笑了嘛。”
陈海正与黄巢说话的时候,客栈的门又被人从外面砸得砰砰直响,那声响在安静的客栈里显得格外突兀。伙计听到声音,在彩衣的示意下,赶忙快步前去开门。大堂内的其他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打断了手中的活计,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