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
赢菱只看到魏玄的额间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表情也因为那梦魇而扭曲着。
御医说,这是那日与她一样的毒。
能让人忆起最悲痛之事,承受最大的精神心理折磨。
若是熬不过来,就会变成一个疯子,从此失心疯。
向来绝美诡谲的男人,竟然也有这痛苦的一幕?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魏玄,在她面前不再那副永远毒蛇、食人花的样子。
赢菱想看好戏,但手无意触碰间,她忽然发现魏玄那身体,是极致的冰冷。
就像是跌入一个冰窟,只有冰,什么也没有的地方。
她忽然想起了她自己,每次陷入梦魇时,她也是如此。
跌在极致的黑暗里,没有一丝光,什么也看不见。
只有鲜血、手臂不断流淌着鲜血,还有母亲那话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回荡。
每次醒来之时,身体都会冰冷如锥,需在温泉里泡整整一日才能缓解。
魏玄……
呵。
仔细想来,他的经历,也与她相差无二。
再看他现在脸上的伤,刚缝合好。
可他越渗冷汗,面容越痛苦,那伤口就越不容易恢复。
她辛辛苦苦缝合的伤口,怎么能毁了呢?
赢菱只能生硬地安抚他:“诶,你别乱动,真想毁容吗?”
“别想太多,不要去想。”
“魏玄,给我醒过来。”
醒过来,那些都过去了。
她边一句句说着、边为他擦拭脸上的汗渍。
而梦魇中的魏玄,梦境从母亲的狰狞、到缠绵病榻的父亲,又变成了所有文武百官看他的神色。
自从母妃死后,每次走到哪儿,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看。
他们都在议论着:“果然是和戾妃一模一样的脸!”
“每次看到他那张脸,我就想到戾妃!”
“长相绝美,一看就蛇蝎心肠,不是好东西!
眼睛深沉,一看就心机多!”
“长得跟个女人似的!恶心!”
连那个最爱他的父皇,也陷入了疯癫。
每次他去寝殿伺候其服药,父皇看到他的脸,便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你滚!你这个蛇蝎心肠的人!”
“该死!你该死!”
他一直跌在那无尽的深渊之中,一句又一句的话,如同涨潮般向他涌来,将他淹没。
冰冻得越来越深,似乎要将他整具倒在坚冰上的尸体,也一并冰化。
可在那极致的黑暗中,有一丝从未出现过的、微弱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