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他是宠渡。”十三妹斩钉截铁。
“真个女中豪杰。”
“哼。”穆婉茹起身叉腰,“大不了姑奶奶把嫁妆拿出来。”
“阿妹不怕了?”
“十三师妹都信小师弟,本师姐岂能输了她?”穆婉茹掰着指头在案桌前踱来踱去,“加上阿兄那边差不离十万钱的样子。可够?”
“远不够。”宠渡摇摇头。
“那怎办?”
“山人自有妙计。师姐坐等数钱便是。”宠渡面带浅笑,暗喜靠山算是稳当了,再加上另一头筹集的资金怎么也够了;如若不济,安排戚宝再从神仙会取来补齐就是了。
诚如所料,戚宝这边也进展顺利。赵洪友等人虽然略显窘迫,但东拼西凑掏家底儿的好歹凑出二十来万,就此总计七十万钱堪堪够用了。
毕竟宠渡原本的打算也是用七十万吃下大部,留下十来万汤汤水水很有必要:想网住更多的鱼虾自需留够饵料,否则一个人玩儿多半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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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本钱够了,自该商量具体事宜:如何分配本钱,如何分工,如何挑动行情,如何抹净痕迹,何时抛售,如何定价,如何交易,如何应变……诸如此类各抒己见,直至月上中天才定妥各项细节。
“老魔说得好,‘有钱不赚王八蛋。’”戚宝敲了敲桌子道,“可老魔毕竟没忘了大家伙儿。”
“胖爷所言极是。”
“平心而论,就老魔这等巧思,若是偷偷摸摸自个儿弄,我几个怕是难得幸免。”
“所以丑话说在这里……”戚宝正色起身,借着昏暗的灯光,炯炯双目在或明或暗的八道人影上一一扫过,话里话外透出前所未有的凝重,“尔等中途退出无妨;但若暗里告密,管他成了谁家的狗,且不论老魔届时会如何、单是胖爷我,即便做鬼也要拉着他同入地府。”
有感那眸子里的决绝与压迫,更慑于宠渡之凶名,众皆凛然,诸如携资潜逃乃至杀人越货之类的歪心思只在脑中打了个转便烟消云散了。
若说最初尚不免各式各样的小算盘,如今几人却已拧作一股绳:一则修炼资源样样耗钱,偏偏财帛动人心;二则也为连月来所受的压迫出口恶气——许你榨取大爷的宝贝,就不许大爷喝你血?!
规矩?
去他妈的。
狗日净妖宗何曾规矩过?
老子当下就想搞钱。
怀着一般无二的心思,众人扣除自家能挤出的那部分,将宠渡与戚宝的四十万钱瓜分殆尽,虽然最终所得据各区内预估的丹典数量而多寡有别,却个个激动得手舞足蹈,毕竟这辈子几时揣过这么多钱哪?
也是因此,纵然诸事大定,除去戚宝一如既往鼾声如雷没心没肺,余八人回归榻所后全无睡意直至天明;万幸玄门中人向来精力充沛,缺此一觉实也无妨。
奈何从来人算不如天算,九人既受修为所限更乏感应示警的法器,自是未曾察觉到一抹神念从始至终笼罩木屋,并在密会结束的当口撤了回去。
“遇有何事?”连续将黑子落于棋盘,又执起一枚白子,“竟比往日多费时候。”
“回禀道子……”薛老躬身一揖,将适才神念所探简言叙过,无奈到底未曾迈入人仙之境只见画面不闻其声,“另见会中神牌……”
“神仙令?!”连续略感意外,“终于有点意思了。”
“既有神牌,显见所涉钱财颇巨图谋甚大。”薛老试探着问,“是否抓来审审?”
“你在替本道子做决定?”连续眼皮也没抬,却叫薛老额头涔汗,直至再落下一颗黑子,“多加留意。随时回报。”
不题薛老暗以神念查察,却说一干献宝“余孽”依计行事,次日一早两人为伴传送入城,先将能卖的东西尽数充作本钱,乔装改扮后与之前判若两人,沿着前夜划定的区域一路兴致勃勃,至日落时将市面上能翻出来的丹典药籍扫荡一空。
这一趟下来,纵是道者精气旺盛也分外吃不消,加之一宿未睡,个个狼狈不堪疲如老狗,待将典籍规整后急急散去。
山上众皆酣眠,山下却炸开了锅。
一夜之间,丹典价格猛蹿。
寒冬主静,山下凉城却被乍起的一股暖风撩得火热,宛如置身于酷暑丹炉之中。
而这股风经之后几日的短暂酝酿,更以席卷之势吹遍净妖山里里外外,将大部山中弟子都裹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