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兵出齐州

最梦 3279 字 1个月前

近日里来常有一些国子监跑出来的士子酸儒跑到众大臣早朝的御道上边,他们一边哭一边以头抢地,嘴上哭喊着什么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每每被王丞相知道以后,都派出羽林军乱棍打出去,倒有一些骨头硬的,宁愿被打死在当场嘴里却还骂着奸贼王弼,久而久之那片地方被鲜血浸染得通红,宫人刷洗数遍也擦不干净血迹。

王弼心里明白,这些人都得到了齐王奉诏起兵的消息,即便原来那些不敢作声的腐臭酸儒,现在一个个的倒是像长了二两骨头,全都跳出来讨伐他这个不忠不义的祸国奸贼来了。

读书人的嘴巴虽然左右不了掌权的人,但是很能哄骗那些无知的百姓,百姓们听到了说书先生嘴里的故事,读几篇秀才写的酸诗,便会很容易的相信所谓的大胥正统不在邺城而在齐州。

王弼近来有些头疼,以至于经常用手揉额前那两片肉。

御史大夫韩辩则恭顺的站在他身前,倒是不惧那悠悠众口坚定的支持者丞相大人。

王弼看着手中禹州曹芳传来的密信,一面使劲的揉搓着脑袋,许久才把那封只有几十字的信看完,然后便随手丢在一边。

王弼睁开本就不算大的一双绿豆眼,看着面前躬着身子的韩辩,说道:“曹芳信上只说了齐王起兵的事,你还知道哪些内情,一并都说了吧。”

韩辩听见丞相发问,两撇胡子瞬间抖擞起来,用那副万年不变的谄媚声音回道:“启禀丞相,小人的探子从齐州回报来说,那齐王殿下上月亲自领兵去了北境,等到回来的时候便带回了八万大军,其中还有几万羌人,依我看这是与北边羌人达成了什么协议,才能让羌人出兵助他作乱。”

听完这话王弼的头似乎又疼了起来,只见他不住的揉着脑袋说道:“八万大军,想必是从齐虎那里抽调来的,再加上几万羌人,你觉得他能不能一路打到京城来。”

韩辩满脸堆起谄媚笑容,一双圆眼提溜一转,然后说道:“丞相不必忧心,依我看不然,丞相早就在禹州放了精兵二十万,禹州又是他周同出齐州必经之路,我看只要命那曹芳死守禹州,等到大军平定了南方之乱,然后抽调百万大军还怕灭不了一个小小齐州之地。”

王弼一面叹气,一面揉着脑袋,声音有些虚弱的说到:“曹芳真能守住禹州,万一他要是丢了禹州,齐州兵马恐怕转瞬就能打到京城城墙之下。”

那韩辩一双眼珠又是转了几圈,才小心翼翼说道:“豫州汉王坐拥十数万大军,即便禹州守不住,丞相也可让陛下下一道圣旨,先命汉王前去剿贼,好确保禹州不失。”

那王弼连连叹息几声,又好似自顾自的说道:“汉王汉王,好你个周启,你与朝廷各处暧昧不清,我倒是也猜不透你到底是什么心思了。”

再说齐州王府这边,朝堂正上方坐着身穿紫色蟒袍的齐王周同,身旁左边站着老太监怀荣,右边站着近侍清木,堂下左手边是节度使唐俭,然后齐州刺史唐德,各郡郡守十数人,右手边站着军师钟离翊,新任齐州将军薛罡,副将拓跋那热,统领田汾,及十余位将校。

众人全都面色肃穆,伴随着齐王周同的目光扫视一遍。

首先走出队列的是节度使唐俭,只见这位老人抱拳拱手道:“启禀齐王殿下,各郡县府兵均已造册完毕,共有骑兵一万,步兵六万,用以分布十三郡城防。”

然后是齐州将军薛罡走出说道:“启禀主公,我部三月以来募兵四万,现共有骑兵六万,羌骑三万,步兵八万均已甲胄齐备,随时可以出齐州攻禹州。”

再是齐州刺史唐德,他早已脱去了甲胄,现在只是身着刺史官服,只听这位新任的齐州刺史,未来的皇亲国戚躬身说道:“启禀殿下,现在城中粮草均已齐备,各郡征调民夫十万车马千余可作后援。”

最后由军师见野先生钟离翊总结部署:“禹州现有精兵二十万,分守四城,主公此次出兵,须得尽早攻占涪陵、兴化、尊许三城,然后倚仗秦岭天险,方能北拒豫州西临代州南守惠州,才能休养生息再图中原之势。”

而后齐王周同起身,将长袖一挥,慷慨激昂道:“此番孤亲征禹州,命军师钟离翊为帅,田汾为先锋,拓跋那热为副先锋,齐州将军薛罡镇守齐州,刺史唐德总司粮草,此一役定要拿下禹州,望诸君努力向前,早日攻下邺城以光复大胥正统。”

众人一齐跪地曰:“谨遵齐王圣令。”

隔天便是典军出征的日子,齐州有座不大的校场,但是足以盛下满满当当的八万人,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穿着鲜亮的铠甲持着闪着寒光的兵刃。

多年以后得一个普通的夜里,年迈的老皇帝周同回想起那个并不平淡的清晨,回想起那些年轻的意气风发的脸,每一张脸上都露出灼灼的目光看向他,他们或者是谁家的儿子,又或者是谁家的丈夫,但是总之,他们中有的人,恐怕再也回不到这个地方了。

乱世中的人命总是贱如草芥,包括周同自己,他所能想到的最坏的结局,就是在某一次的兵败中,自己会很轻松的死去,而那时候他的身体,也许将会成为任何一个人封侯拜相的本钱吧。

但是此时此刻,这些人愿意追随他,也许说不上什么义无反顾,可能在这些几乎都没有读过书的年轻人心中,也并不关心什么恢复谁家的正统,只是此刻站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在希冀着自己能从一场场将要发生的惨烈战争中活下来,因为到时候所有能够活下来的人,都将会有一个了不起的前程。

历史对任何一个人都是公平的,公平的正如他们手中所持的刀枪,无论刺进谁的身体里都会流出同样鲜红的血液。

于是这群汇聚在一起的普通人,在那一刻全都朝着自己伟大的前程出发了。

近日里来常有一些国子监跑出来的士子酸儒跑到众大臣早朝的御道上边,他们一边哭一边以头抢地,嘴上哭喊着什么窃钩者诛,窃国者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