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月被剧烈的疼痛包裹着，宋玉的手还握在匕首上，他垂眸，看着血液一点点沿着伤口涌出来，打湿了衬衫，打湿了桌子，沾染上宋玉的手。

“三月！三月！不，小傻子！你看看我！不准死！”

张艺钊像困兽一般爬着，挣扎着前行，满身脏污，眼泪砸在灰尘里，他的脑海里都是躺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那个少年。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以为他可以保护好小傻子，他以为他有钱可以掌控一切，他以为没有人能惩罚他！

“我求你，求求你，宋玉，快帮他止血，打电话，快点找人救他！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要命我偿还给你，求你，求你救他！”

张艺钊躺在地上，抬起头，一下又一下朝地板上磕头，咚咚咚的响声，每一下都在求这个他不放在眼里的人救救他的小傻子！

什么骄傲，什么尊严，什么钱，都不要了，只求能换回小傻子一命。

宋玉的目的达到了！眼睁睁看着爱人死去，却无能为力是什么感觉！还有什么比毁掉一个人最珍贵的东西，更让人绝望？

李三月耳边属于张艺钊的声音淡去，他感觉浑身发冷，前后不过四五分钟而已，意识已经一点点丧失，眼睛失去光彩，宋玉摸了摸他的脸，像以往无数次张艺钊喊着他小傻子时一样摸着他的脸。

真疼啊！

李三月的眼角滴落一滴泪水。闭上了双眼。

“三月！李三月！小傻子！不要！”

张艺钊的脑袋在地板上砸出一道道血迹，整个人像是被抽去灵魂一般，看着桌子上，永远不会再看他一眼的人。

他失去了他的小傻子。

宋玉拔出那把匕首，毫不犹豫的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没有人敢信，他连杀鸡都不敢的人，在杀人和自杀时，手准确的握着匕首，没有一次拖泥带水，好像演练过无数次一样。

宋玉倒在李三月身上，与之相反的是，他露出了一抹笑容，可惜无人看见。

这是他这一年来，唯一一次轻松的解脱了般的笑容。

……

桃源市的首富张家，最近风波不断。警察局和某法治大号的博主都收到了名叫宋玉的人实名举报，张艺钊肇事逃逸，造成受害者死亡。举报材料里肇事车辆的照片，恰好就是偶然一段监控视频里出现的车辆。以及那场宋玉主导的惨烈的杀人和自杀现场视频。

而最后活下来的张艺钊主动去警局自首，最终被判8年有期徒刑。张家企业也因为此事公信力下降，股票大跌，产业缩水近一半。

事情发生的那一个月，微博热点几乎都是张艺钊，李三月，宋玉的话题词条，无数人涌入那个仓库，当做打卡地点，还有人去到上沟村，妄图找到李三月的奶奶，但是老人家已经被儿子儿媳接走了。

有好事者根据三人的故事杜撰出一系列小说，什么富家少爷对贫穷傻子强制爱，高学历英俊管家对小傻子爱而不得，好像已经死去的人，都成了拿来闲谈的笑料。直到张家出手干预，以及社会上新鲜事件出现，占据了风头，才抵消掉这件事情。

没有人知道张艺钊后来的日子，桃源市从此再也没有过一个圈子里人人敬畏的“张二少”，只听说，有爱好旅游的富二代在川藏路上，看到过一个一路磕长头的中年人，长的很像他。

“原来上辈子看的电视剧里面，刀插入胸口，凶案现场血液四溅都是假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