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狮子鬓毛”
不二的听觉很灵敏,即便是手冢趁着吹风机再次发出噪音的时候低声嘟囔,不二还是听到了混杂在嗡嗡声中的那句低喃。
手冢故意说的含含糊糊的,不二没有听清,他提高了嗓音,盖过吹风筒的噪音,问道:“你刚才又说了什么?”
虽然他在不二面前早就人设全崩,但不老实也是确实的。他摇了摇头,随便糊弄了过去。
月亮已经爬的老高,慢慢的向西边斜去。
手冢毫无困意,便泡了一杯茶,坐在窗边写日记。他有写日记的习惯,而日记记录的并非什么难忘的事情,而是他对自己的自我审视。这种审视会随着自己的角色发生变化。这是他充分了解自己的一种方式。
今天的比赛让他突然对“如果”产生了兴趣。他不是那种喜欢空想的人,但是每当与不二站在球场上,他都会不受控制的去想某些如果发生了的事情。如果他们进的是不同的学校,成为了命运般的对手,那么他对不二的执着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强烈。或许两个人也只是普通朋友,互相尊敬的对手,仅此而已。
好在现实是美好的,或许说一句“命中注定”也不为过。不二为什么要打网球?这个疑问他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不二也没有睡得很沉,月光穿过窗帘的缝隙,在地上划出一道冷白的线条,他半睁着眼,茫然的望着头顶的天花板。遥远的记忆总在眼前一闪而过,反反复复。似乎是要敦促着他,将藏在心里的那些话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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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曾扔下球拍。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转职业网球,但是如果转职业网球就意味着总有一天还要和某个人分个高下。其实他是期待的,但是却本能的在回避,就像曾经的自己一样。
可是,当初明明已经决定放弃网球,想方设法的讨厌网球,可是为什么只要那个家伙一阻止,自己就又回头了呢?
是真的还想和他一较高下吗?是真的不服输,不甘心吗?或许也不是这样的。
不二闭上眼睛又睁开,还是难以入睡,他索性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然后又突然觉着口渴,便跳下床,轻手轻脚的推开休息室的门。
他朝门缝外看了一眼,发现沙发上并没有人,一转头,看到办公桌那亮着台灯,手冢背对着休息室,坐在桌子前写着什么。
手冢听到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转过头,看到不二端着杯子站在门口。月光给他的脸镀上了一层朦胧的白色光影。
“怎么起来了,周助?”
“睡不着,起来倒杯水。你怎么还没睡。”不二抬眼看向墙上的挂钟。“再过两个小时天就亮了。”
“我在想事情。”手冢在心里沉了一口气,就像学生时代解开了某个难题一样突然变得胸有成竹,他合上了日记本。
“你在想什么?”不二将水倒满,喝了一口润了一下喉咙,才问道:“你在想什么?”
“想你的事情。”
“我?”
“嗯,周助......”手冢转过身,台灯的黄色光圈在他脸上投下一抹温柔的暖色。“或许我的问题很唐突,但是我确实很想知道,那时候你明明可以选择无视我的弃赛,也没有必要一定要对我的激将法有所回应,但是你还是没有丢下球拍转身就走,为什么?”
不二轻轻眨了一下眼,似乎对手冢的问题并不感到意外。他知道一贯认真对待比赛的手冢会放弃比赛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当自己提出比赛时他是抱着怎样的期待,之后又是抱着怎样的愤懑。可是即便是生气失态,情绪一度失控,他也没有对自己发一点火。
正因为理解,所以即便是想将羁绊斩断,也没办法真的挥下刀刃。
不二将杯子里的水重新倒满,又给手冢倒了一杯,放在了桌子上。他拉了一个椅子,背靠着手冢坐了下来。“因为那是我唯一绝对不愿意抛弃的和你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