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车轮碾过碧草,扬起轻尘,极快的驶入茯苓山深处,拐过几处山涧,在第二重山门停下来,赶车之人轻声:“主子,劳主子下车。”
车帘儿被人掀开一角,落葵苏子和丁香鱼贯而出,她目及远处,一时间感慨良多,此处已有好多年没来过了,后山似乎有一片竹林,竹子长得郁郁葱葱,竹笋也生的娇嫩,幼时常跟着苏子后头挖笋尝鲜,竹林里常有细蛇出没,而茯神最怕蛇,不留神踩上去,会吓得一声惨叫逃到苏子怀中。
良久,落葵才对赶车之人点点头:“走罢白及,茯神怕是等着急了。”
白及抬手,一记微芒落于山门之内,山上蜿蜒着的数条山路多数腾起雾气,变得朦胧难见,只余下其中一条清晰可见,延伸至云雾深处的道路,一侧长满翠色的龙蜒草,而另一侧生满血色的彼岸花。
第三重山门之后风景斗转,一层层白色石阶在云海中若隐若现,如同悬在半空中一般,每踏一步,白色石阶有的泛起红色涟漪,有的散出碧色光芒,更有的呈现出五色彩芒,三种石阶分别通向不同的道路,走错一步或许便是死地。
此处是水家先祖亲手所设的阵法,又经过关内侯的不断完善,可以称得上固若金汤,数百年间从未被人攻破,此次茯苓山遇袭,若是没有详知内情的人带路,曲家根本无法如此轻易的重创总坛。
总坛位于茯苓山最深处,明岗暗哨如星辰般散落在四周,此处是茯血一派最神秘的所在,这一派擅长血祭之法和用蛊之术,掌教大人为尊,掌教之女被奉为圣女,掌教座下弟子无数,新任掌教便在这些弟子中选出,而若想坐稳掌教大人的位子,须得迎娶前任掌教之女,也就是圣女为掌教夫人,当年茯神为圣女,苏子是继任掌教大人,可他不愿迎娶茯神,毅然决然的离开了茯血一派。
远远的望见了嵌在茯苓山深处的总坛,被茂密的林木掩映着,如同点点血玉散落在山间。
茯神便立在离他们最近的血玉前头,盈盈笑道:“可算是来了,总坛搬得远了些,道上不太好走罢。”
落葵偏着头一笑:“堂堂茯神大人亲自相迎,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呢。”
茯神瘪了瘪嘴:“太上长老来了,我岂敢不迎接。”她扬眸笑望住苏子和丁香:“不过,我更是来接大师兄和嫂子的。”
与茯神相处多年,甚少见她这样懂事识大体的模样,苏子不禁有些吃惊的半张着嘴,良久,才正经道:“人在哪呢,先看看去,可别误了正事儿。”
茯神冲着白及一扬眉,白及会意的点点头:“人在血洞呢,咱们这就过去。”
血洞,一听此地,落葵一惊,和苏子对视一眼,血洞是什么地方,他们最清楚不过,那里是个上古魔地,谁也不知道从前有多少人死在洞中,那里才会常年浸润着一汪血池,潺潺流动。
那里血气极重,定力不足的人,在里头待上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便会入了魔,成为神志不清的嗜血之人,只知道杀戮,自茯血一派成立以来,此处被启封的次数寥寥无几,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这回用上了此处,看来事情并不像茯神信上写的那般简单。
茯神在血洞门口掐诀,五色彩芒如同一道薄刃,缓缓划开洞口处的血色薄纱,浓重的血气缓缓溢了出来。
苏子见状,忙摸出几丸药递给众人,都服下后,薄刃才又一下下划动薄纱,随着裂缝越来越大,血气也随之催人欲呕起来。
白及掐诀,在四围布下禁制,阻挡了血气向四围散去,众人神色凝重的进入血洞,咕嘟嘟翻滚不定的血池中,泡着几十个人,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白及带着人下到血池之中,捞起一个人摆在地上,落葵切了个脉,叹道:“精气如此稀薄,若不是放在血池中养着,只怕精气早就散干净了,是个死人了罢。”
茯神摇头:“你再仔细看看。”
落葵凝眸,良久,吃惊道:“不对,这不是精气,这是流光蛊,他早该是个死人了,若非有流光蛊护着,他早就死了。”眸光扫过泡在血水中的人,蹙眉疑道:“这些人,都中了流光蛊么。”
“流光蛊,你认得这蛊术。”茯神点头:“这全是茯苓山周围村寨中的村民,几乎是一整村一整寨的人中了蛊,成了精气全无不老不死之人,我这才传信请你们过来看看,毕竟你是百蛊之身么。那你说说,这流光蛊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