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没了,房子还债了,老婆带着女儿跑了,自己蜗居在棚户房。这就是韩志飞当下的现状。
韩世川在了解二哥的一切后,甚至不敢将母亲失踪的事说出来。韩志飞反问他为什么突然回家。韩世川心虚,跟韩姝对视了一眼,韩姝正打算跟韩志飞说实话时,他慌忙拦下,抢白道:“这不好多年不回来,刚巧出差路过,顺便回来看一眼。”
韩志飞似乎信了他,又说:“既然回来了,多呆些日子再走吧。这些年,妈经常念叨你,回来了就多陪陪她。”韩世川在心里轻叹了一声,又问他:“腿还能治好吗?”
“人都废了,治好了又能怎么样。”韩志飞重重地吐了口气,点燃一支香烟,吧唧吧唧地猛抽了几口,烟雾弥漫房间,韩姝被呛得捂嘴咳嗽起来。
“二哥,振作起来,重新开始吧。”韩世川看见亲兄弟从曾经的老板沦落成如今这副模样,心里委实不大好受,虽然他自己也过得并不如意,“如果有机会去省城医院,你的腿也许还有治好的机会。”
韩志飞用手指将还未燃烬的烟头直接掐灭,也似乎全然感觉不到疼痛,随后将烟蒂随手丢在地上,又用力地踩了踩,抬头说道:“你们走吧,以后也不用来看我。”
“二哥,你不能这个样子,不就是生意失败吗?你得振作起来,将来再将嫂子和女儿接回家。”韩世川话音刚落,韩志飞却愤然起身,要将他二人赶出去,还让韩家的人以后就当他死了。
韩世川了解二哥连续遭遇打击,精神已经垮掉,如果不能换回他的斗志,说再多也是多余。于是,他指着前面原本属于二哥的楼房,重重地说道:“想想你以前的样子,不也是一无所有吗?房子只是被用来抵债,将来有机会还能再赎回来,可要是你精神垮了,没有了斗志,一辈子就毁了。”
“拿回来,用什么拿回来?”韩志飞使劲拍打着那条残废的腿,“别以为你现在混好了,就可以站在这儿指责我。如今的我还有什么?什么都没了,一无所有,我靠什么翻身。靠你,还是靠她?大学毕业这么多年还在啃老,跟我一样也是个废物,我能指望你吗?”
他口中的她,指的是韩姝。他言语之间的刻薄,与韩勇并无两样。韩姝听了这话,终于忍不住夺门而出。韩世川见状,只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跟了出去。
韩志飞在二人离去后,双眼变得越发阴沉,忽然抓起拐杖狠狠地挥舞起来,瓶瓶罐罐的碎落一地,令本就破败不堪的房间,刹那间成了个垃圾场。
韩姝逃离了这个地方,忽然驻足转身,差点与紧随其后的韩世川撞个满怀,愤然道:“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的二哥,早让你少问东问西,现在被骂了,舒服了吧。”
韩世川无奈至极,他也没想到二哥竟会变成这个样子,可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兄弟,他想尽力去帮一把。
韩姝得知他的想法后,不禁嗤笑道:“谁也不清楚二哥到底欠了多少钱,也许是个无底洞,你有多少钱可以帮他?”韩世川陷入了沉思。
“三哥,我知道你想帮他,可也不是说帮就能帮的。”韩姝沿着来路风风火火地往回走,韩世川快步跟在她身后问:“二哥既然没地方去,怎么不回家去住?”
“他不愿意。”韩姝道,“不过就算他愿意,爸也不会答应拿他的退休金再去养一个没有劳动能力的儿子。”
韩世川想起父亲的性子,这辈子铁石心肠,对家人如此刻薄,应该是可以做出这种事的。他想缓解一下刚才阴郁的气氛,开起了玩笑,问父亲怎么会容忍她这么多年不上班也不赚钱。
“你不提这个事还好,一提我就生气。”韩姝郁郁寡欢,原来父亲这些年不少逼她出去工作,每次都是母亲护着她,也因此跟着挨了父亲不少骂,“在我印象里,妈几乎就没离开过巴山镇。唉,你说她一个人会去什么地方呢?”
韩世川看了一眼快要落山的夕阳,决定去酒店找刘娜,于是跟韩姝说自己有事要出去一趟,让她自己先回家。
刘娜好几次都几乎没忍住给韩世川打电话,想知道他那边的情况,可为了避免麻烦,还是忍住了。她在酒店房间里看了会儿电视,这才决定下楼吃东西,谁知正好看见刚从出租车上下来的韩世川。
韩世川一转身也看见了她,欣喜之余立即小跑上去,问她这是打算干什么去。
“你怎么来了?”刘娜独自在酒店待了一整个下午,无聊透顶,“怎么样,是不是有妈的消息了?”
“暂时没有消息,不过大姐夫已经在查了。”韩世川摇了摇头,“我担心你,刚从二哥那儿出来,过来看看你,一会儿又要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