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娜的精神状态不错,可就是一想起刘蓓,就担心不已。这天晚上,她吃药过后就睡了,但刚睡了没多久,就从噩梦里惊醒,瞪着惊恐的眼睛,急促地喘息起来。
韩世川连忙轻拍着她的背,待她的情绪慢慢缓和之后,轻言细语地问:“做噩梦了?”她无力地说:“我梦见蓓蓓了,看到她一个人开车,开着开着,刹车失灵了,最后把车开到了悬崖下面。”
“放心吧,这就是个噩梦,蓓蓓不会有事的。”韩世川握着她布满汗渍的手,“她这两天心情不好,等她稳定下来,心里的结节慢慢散了,就会打电话回来报平安的。”
“你说她一个人会去什么地方呢?”刘娜愁容满面,“这么大人了,真是一点儿都不让人省心。世川,你再给她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接通?”
韩世川苦笑道:“按照你说的,每天早中晚和睡觉前各打一次电话,半个小时前刚打过,还是打不通。”刘娜痛苦地说:“爸妈都没了,我现在就这么一个妹妹,可还是没能照顾好她……你说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跟爸妈交代?”
“你现在的任务是要好好养病,把身体养好了,我就陪你去找蓓蓓。”韩世川劝道,“宇儿在巴山镇也好好的,一天一个电话,期待你尽快好起来。”
“宇儿马上就要开学了,剩下没几天了吧?”韩宇上学的事,也是刘娜的一块心病,“你打算什么时候接他回来?”
韩世川陷入沉思,半天没吱声。刘娜疑惑地看着他,问道:“怎么啦,出什么问题了?”他想起昨天跟韩勇通话时,韩勇给他提了个建议。他看着刘娜的眼睛:“爸跟我说,要不就让宇儿在镇上中学先念着,要是他不适应再转回来。”
刘娜惊问:“你跟爸说我病情了?”韩世川说:“没有,哪敢跟他说实话,怕他担心。就说你身体不舒服,在医院住着调理调理。”她沉默了片刻,说:“我觉得爸的建议也不是没有道理。家里现在这么个情况,宇儿就算回来上学,也没人照顾他。”
“是啊,我也认真考虑过了,就是没想好该怎么跟你说。”韩世川笑了笑,“既然你也同意,那我明天问问宇儿的意思。”她说:“我猜宇儿不会有意见。他身体里果然流的是你们韩家的血,对你出生和长大的巴山镇的感情,真是一言难尽。”
“一言难尽?什么意思?你这词用的不对。”韩世川笑道,“娜娜,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应该是语文老师吧。”刘娜道:“什么叫应该是?没你这么寒碜人的啊,我本来就是语文老师。”
“那你这一言难尽是什么意思?”韩世川挤眉弄眼,刘娜坏笑道:“你说宇儿从小在宜江市出生、长大、上学,直到上初中都没去过一次巴山镇,怎么就对巴山镇心心念念呢?而且仅仅去过一次,就……就……”
“就不舍得回来啦?”韩世川抢白道,“那不正常嘛,他爹我的根在巴山镇,宇儿肯定也喜欢那里。打个不太确切的比方,每个人长大后,为什么对母亲的感情和对父亲,以及其他所有人的感情不一样?那是因为是母亲给了他生命呀,所以自打从娘胎出来,对母亲的感情必然会更加深沉。”
刘娜叹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宇儿会答应留在巴山镇上学?”韩世川点头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他都不带丝毫犹豫的。”刘娜却想了想,说:“宇儿可能会同意,可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着儿子了。”
“娜娜,我发现你现在想问题越来越悲观了。你好好想想,等你治好了病,不就又可以将宇儿接回来吗?”韩世川苦笑道,“再说了,宜江市和巴山镇就四个小时的车程,只要想见面,不随时可以见到嘛。”
刘娜看了一眼时间:“早点休息吧,你明天早上还得上班呢。”韩世川说:“没事,我给主任说了,有事随时叫我,没事我就在这儿陪你说说话,照顾你打针吃药,这叫家庭工作两不误。娜娜,对不起,以前总借口工作忙,把孩子和家务都交给了你,现在回头想想,是我太自私了。如果可以多替你分担一些,也许你就不会那么累,也不会把自己给累病倒了。”
刘娜从来没听他跟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不禁笑道:“你这一煽情,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你了。世川,其实你不用自责,我这病跟你没关系。医生都说了,主要是基因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