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君心我心终不悔(6)

素楝跟过去,那妇人终于回头看她。

“原来夫人也是到这里呀!你看,你也不说,早知道嘛,就没那么多误会。”那妇人瞧着素楝,见她虽不说话,人看起来却气质不俗,尤其那一身衣服,她是见过的。

这身衣服她曾见壶心夫人穿过一次,是在正式入妖族那一日穿的。而这身衣服,那服饰花纹,是妖族中大户小姐的压箱底必备,样式大致相似,只是会带点自己的个人特色。因此,她断定眼前这女子,必定是妖界哪家千金。大公子大婚在即,虽说族中颇有微词,但妖皇夫妇终究还是拗不过儿子。她早得到消息,妖皇早就悄悄前来,这不,壶心夫人终于还是来了。这天下哪里有赢得过子女的父母呢?连向来说一不二的壶心夫人,最终还是心疼自己的孩子,到底赶在最后几天来了。而且她一来便过问这山中事物,事无巨细,颇为用心,生怕这婚礼不够隆重。如果她判断的不错,很可能这婚礼会变成一场六界的盛会。她不禁想起很多年前,壶心夫人出嫁的情形。那时虽说也气派,但是到底是壶心背叛本族,妖族一切都秘密低调。这一次,看着壶心夫人如此用心,恐怕是想着自己当年的辛酸了吧。

久闻这壶心夫人膝下二子一女,二子各有所长,现在妖界都已独当一面。只是这女儿,甚少在众人面前露面。有人说,是因为壶心夫人担心自己的女儿重蹈自己覆辙,是以并不许她随意活动。

想到这里,她有一丝心惊。眼前这女子,穿着打扮,出现在这里的时间,还有这言行举止,莫非是……幸好自己刚刚没与她为难。

妇人自在心底盘算,却并不露声色。她想,小姐肯定是悄悄出来,所以才这么低调神秘,自己又何必做个恶人,在此拆穿。她只当不知道,只管带着孩子去见壶心夫人,完成她的任务就行了。

自己这次带回来的几个孩子,都长得甚好,尤其这薛瑛,她甚是满意。虽说她长在那深山之中,但是这孩子身手敏捷,体格健壮。最重要是,她的身体在服下那朱丹以后并无任何异样。经验告诉她,她这次可能真的捡到宝了,或许明年此时,她便能看到新的圣婴分娩,她也会因此而更受到夫人器重,到那时……她突然想起刚刚那男子猥琐的神情和他不老实的手,心中泛起一股酸味,她只想吐。这兰牙作风越来越放浪,看到是谁都想占便宜。也不看看你自己是谁,老娘在这餮山立足时他还在娘肚子里呢!如今不过因为手段过人,秦狱里的差事办得好,得了夫人的赏识,竟然连自己都不放在眼中了。她一路想着,转眼已经快到壶心夫人暂居的浮雪地宫。

素楝见她丝毫不在意自己跟着,索性便大胆地跟在她后面,进了那山门,又七拐八拐进了一个昏暗的洞窟。素楝发现,同行的小孩已经熟睡,而自己也是困意浓浓,好在她时时能闻到一股桃木混杂着檀木的香味,让她摆脱那令人无法抗拒的困意。她发现,那妇人似乎也睡着了,或者说晕倒了。隐隐地她听见有脚步声,似乎有人过来。素楝赶紧装作晕过去的样子,刚闭上眼睛,那些人就进来了。

她断定这妇人是要带着孩子去见什么重要人物,而这位重要人物,可能这妇人也不得轻易而见。看着她一脸欣喜的样子,她估计这样的见面也是第一次吧。素楝决定先去看看这些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不知为何,她莫名觉得这孩子十分熟悉。她跟着她们来到这里,可能有一些好奇,也有一些于心不忍,但是更多的是她的直觉。她感觉这孩子必定是见过虞槿的。已经十几天了,虞槿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与其山石茫茫,胡乱撒网,不如先看看这里有没有线索。

素楝闭着眼睛,感觉有人在挪动自己。这两个人看来经常干这种事情。

其中一人,似乎特别爱说话,“哎呀,上头不是说只有两位吗?这,这怎么来了三位?”另外一个人并不答话,只默默地做事。

“不好办了,只有两个袋子,怎么装啊。”又是这个人,素楝怎么越听越觉得这个人的声音很熟悉,却又不敢睁开眼睛来看。

另外一人也没有说话,只是那边拖拽的声音。看来她们是要被装到袋子里再带进去的。到底是去见谁?不仅要迷倒,还要装到大麻袋里?

“哎哎,先别动。我看这样,小孩子就跟这个人装到一起,这个人嘛。你看她长得虽然丑了点,但是穿的嘛还可以,搞不好是哪家的小姐。咱们还是对人家客气一点点吧,你说呢?兄弟?”这人唠唠叨叨说了一大通,旁边那人依旧没有答话。不过话多的那人也并不觉得尴尬,他很迅速便将素楝装了进去。

接着,他们先将另外的那个袋子放到一个大型篮子中,接着挂绳便往上动。不知为何,这人突然叫到,“兄弟,我内急,不如你先送这两位去见夫人,我这位等下一趟我送来可好?”另外那人依旧不反驳也不说话,进了那大篮子。这篮子开始摇摇晃晃往上升。

那人等这两位都已经上去,直至看不见,这才将素楝从袋子里面放出来。素楝不知他到底想做什么,只好继续装死。直到这个人轻拍她的脸,叫着,“素楝,素楝!”

素楝终于听出来了,这人竟是虞梓!他怎么会在这里?素楝又惊又喜。自从那日在银霞谷分开,她就再没见过他了。她曾听虞槿提了一下,直到他并不曾上山,但是却也担心他到底在何处。

或许是因为她这身衣服,又或者是她手上若隐若现的令牌,一路上行人匆匆,却再无人前来盘问。上了那玉山平台,那妇人并未走向素楝刚出去的地方,而是去了另外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