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梓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并不敢看虞瑾。他突然想快点到达安济坊,抬头一看,两人已经走到安济坊后门。两面是两人高的围墙,围墙的里面便是安济坊,坊内殿宇一座挨一座,或大或小的屋顶在夜空中划出好看的曲线。
“阿梓,”虞瑾停顿半天,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这天下早已不太平,要不要跟他言谈自己的苦衷。可是当虞瑾看到阿梓那清澈的双眼,他终于还是忍住了。直到现在,虞瑾虽时刻谨记心中责任,但是他依旧不认为为了家国大义就该无条件牺牲亲人爱人。
苦难来临之际,需要有人担当,有人为此悲苦发愁,但日子还得过,不应该强求每个人都苦大仇深,忧思恐惧。
因为每个人都有追求平静幸福的权利,若这个人不能是他,那他希望那个人是虞梓、是素楝、是六界千千万万的普普通通的人、妖、魔、冥……
“阿梓,此生你只有一位嫂嫂,那便是岑素楝。”虞瑾的言语中有从未有的严肃,他从未如此郑重的说出心中所想,这是第一次,“不管我走到哪里,站在什么位置,担负什么责任,和谁并肩而立,我虞瑾此生只能有也只会有一位妻子,那就是岑素楝。”虞瑾抬头看天,或许是因为夜越来越黑,连下弦月也显得格外明亮。
“想得倒美,谁说要嫁给你了?”突然从头顶上传来清脆带着笑意的声音,两兄弟一抬头,围墙上站着一位浅黄衫的姑娘,笑意盈盈的,洁白的面庞,小鹿一样的眼睛晶晶亮,不是素楝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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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在那结界边,素楝还没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就被围观的李老头拉走,说是瑰云晕倒了。她一时情急,便也没敢逗留,这就直奔安济坊了。好在瑰云并无大碍,没过多久便醒来了。素楝晚来无事,加上今天经历了大起大落,有好些事自己也没想明白。本早早睡下,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便干脆出来走走。
难得这样平静的夜晚,让素楝想起了在灵岛的许多个夜晚,她也是迎风而去,尽兴而归。虽然就在此时,素楝也很想再尽兴飞一次,但非常时期,又担心瑰云,于是到了这安济坊围墙,便未在往前了。围墙窄窄的,让素楝想起了灵岛上的熔金崖,只堪一人站立。于是她便一人在这围墙上走来走去,吹着晚风,回忆着曾经拥有的快乐,竟然无意中听到了虞瑾的“肺腑之言”,一时心中柔肠千转,万般滋味。
“说的就是你呀,楝楝,你到底什么时候嫁给我哥?我可等着改口叫嫂嫂呢!”虞梓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仰头对着素楝大声嚷嚷。
素楝的小小心事被拆穿,一时又羞又恼,欲下落找阿梓算账。可那围墙太窄,堪堪能容素楝一只脚。她一时情急大意,一下子没站稳,眼看便要从那围墙上落下。
虞瑾见状忙飞奔而去,赶在素楝落地之前将她接住。素楝笑了,她落在了一个温暖熟悉带着淡淡药香的怀抱,那是虞瑾,她的瑾哥哥。
刚刚虞瑾的一番剖白,安抚了素楝这些日子不安挣扎的心。素楝还是相信的,相信自己的直觉,那些曾经的美好,那些未能言说的爱意,那些她所有能感受到的深情,是真的。
虞瑾心跳的很快,他看着怀中心爱的姑娘,鹅黄的颜色月光下越发显得温柔。虞瑾突然想起,初见的那一日,素楝出现到万蜃楼的风波处,给他带来人生最明亮的光,也是一身黄衫,那是他眼睛复明之后第一次见的颜色。他是多么的幸运,只第一次,便见到了人间最好的颜色。
如今想来,原来早在那一日,二人的缘分便已注定。
还好,他没有失去她。
虞瑾抱起素楝,飞身而上,踩着围墙,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虞梓一愣一愣的,待他反应过来,巷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人了。
“哎,你们欺负人啊,你们等等我啊……”他喊着,却也无奈自己不能飞,只能靠着双脚,踏踏实实一步一步跑到安济坊正门敲门。
虞瑾抱着素楝,最终落在安济坊最大的内殿屋顶上。素楝轻拍虞瑾,似恼怒又似撒娇,“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不放,”虞瑾笑着,“不放,你还没回答阿梓的问题,到底什么时候嫁给我?”
素楝很少看到虞瑾这样“无赖”的一面,他一向端正自持,少有孩子气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