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一个白发老者一路跟着易苗三人,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这个老者就是他们在第一个古董店内碰到的要买青瓷罐的老者。老者见他们要离开,点手唤来一名仆从,低声吩咐几句,转身离去。
三人离开南城,朝北城而去。快到家时,易苗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一百两的交给刘众荣。“包子,让伯母安心休息,明天我们去看她。”:易苗说。“谢谢!”:刘众荣给易苗一个大力拥抱,其它的话,他再也说不出来,胖脸上沁满了泪花。“五两还你姐姐,其他的归你了。”易苗顶住包子给的巨大压力,转头向李烨说。李烨接过银票,点点头。许久后,刘众荣松开易苗,转向李烨,也给他一个熊抱,李烨挣扎着说:“松开,松开,我腰被你弄断了!”。三人坐在街边商议了一阵后,怀着愉快的心情各自回家去了。
翌日下午,易苗三人先是到了集市,李烨用他分到的五两银子买了很多礼物,直奔刘众荣家中看望伯母。刘氏有病后,听说治病花费巨大,心中愁苦,病情自然是不见好转。儿子昨日带来的银子解决了家中的燃眉之急,心中安定,精神也好了几分。对于儿子突然带来这么多银两,刘氏夫妇有些猜疑。刘众荣解释说是他们三人在山中玩耍,捡到了一块好看的石头,易苗认得是玉石。三人到玉石店中卖了个好价钱,不信可以去玉石店问。见到自己看着长大的两个孩子,如此懂事,把钱全给了自己家看病,还来家中探病,刘氏夫妇心中有无限的欣慰和感激,也庆幸自己的儿子虽然学业不好,但总算结交了两个好兄弟。刘氏还觉得是好人有好报,佛祖在保佑他们,病好之后一定要去烧香还愿的。
愉快的氛围下,十几日匆匆过去,易苗上课时依然醉心于他的书画研究,下课就和李烨,刘众荣出去玩耍,小孩子们的快乐总是简单的。李烨提议再去古玩市场淘个宝,挣些零花钱,易苗摇头拒绝。今天,书院还未下课,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一名仆从模样的人站在马车旁,垂手站着。等到书院下课,学子们三三两两鱼贯而出,仆从左右晃动着上身,用眼光看着每一个经过他身边的人。看到易苗三人出来时,仆从上前一步,躬身施了一礼,说道:“这位可是易苗,易公子。”易苗一愣,上下打量来人,好像并不认识,疑惑地问:“正是在下,您是?”“在下苏安,奉了我家老爷之命,请公子到府上一叙。”:苏安答道。“你家老爷是?”易苗接着问。“我家老爷也姓苏,曾经与公子有一面之缘,公子到府上一见自会知晓”:苏安道。易苗虽然没什么印象,但见此人恭敬有礼,不似有什么恶意,转身和刘众荣,李烨说了两句,上了马车,随车而去。而这一去就彻底改变了易苗一生。
马车一路向南,过了城中心,向西一拐进入一条宽阔的大街,又向前行驶了一阵来到一座宅院门前。易苗下了马车,打量了一下这座宅院。院墙青砖青瓦,高耸异常,比他家的院墙高出一倍,院墙朝两边延展到远处,也不知道有多大。宅院的大门是朱漆如意门,比寻常人家也要宽大一倍还要多,门两边放一对精雕细刻的石鼓。普通人家门口是不能摆放石鼓的,只有功名在身,或者对国家有大功者才能在门口摆放这样的石鼓。苏安已经叫开了大门,躬身请易苗进入,在侧前方带路。二人绕过影壁,穿过前院,来到前厅,苏安请易苗落座。问道:“公子是否要用些酒菜!”易苗摇了摇头。
“那请公子在此用些茶点,我这就去请我家老爷!”苏安说完,叫来丫鬟,吩咐上茶,又上了几盘点心,施礼后离去。易苗也不客气,喝了几口茶,慢慢悠悠的吃了几块点心,看着前院的花圃,安静等待。没过多少时间,后面有脚步声传来,苏安带着一位老者匆匆从后院赶来,这位老者正是那日在古董店内,他们碰到的穿紫色锦袍的老者。老者紧走两步,朗声说道:“老朽苏寂,冒昧相邀,公子勿怪!”。“承蒙苏老相邀,晚辈自当前来拜见!”易苗起身,深施一礼。“公子请坐,老夫那日差点看走了眼,蒙公子提醒,还未曾感谢!”:苏寂一边说一边在易苗旁边做了下来。“那日是在下鲁莽了,以前辈的眼力,定是能看出来的。”:易苗摇头笑道,随后也在椅子上浅浅坐下。
苏寂拢了一下花白的胡须,对易苗的回答甚为满意,说:“那日,我本想找公子道谢。但看公子忙于挑玉石,所以未敢打扰,随后又看到公子开出田黄。像公子这般眼力,让老夫实在是叹为观止呀!”“一是晚辈爱好,二确实也是运气好罢了。”:易苗说。“偶尔一次,还有可能是运气,像公子这般,切莫谦虚。实不相瞒,这次请公子来,老夫是有事相求。”:苏寂捻须,缓缓言道。“前辈请讲,但凡晚辈能力所及,绝不推辞!”:易苗站起身说,心中已经把事情猜了个八九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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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你随我来”:苏寂站起身来,转身出了正厅。易苗跟随苏寂,出正厅,右转,过了一个圆形院门,来到一处侧院。这个侧院占地甚广,前面是几处假山和一些花草,中间是个很大的人工湖,湖中间还有一幢高大的三层建筑,有一座九曲石桥通向湖心建筑。易苗随苏寂通过石桥来到建筑前,三层建筑都是由青石砌成,有很多窗户,每个窗户都不大。老者打开屋子大门,两人进入。易苗注意到整个建筑没有大梁,拱顶,台阶,楼板皆是石材。外屋放着凳子,圆桌也皆是石头制成。“这是我苏家的藏书楼,里面存放了我们苏家几代人收集的古典和书籍。公子是否有兴趣参观,参观”:苏寂说道。“晚辈见识浅陋,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藏书楼,能开眼界,求之不得。”:易苗面露惊骇地说道。苏寂一笑,推开内间房门。内间大如仓库,中间一条走廊,两边摆满了用黄铜皮包好的五层书架,书架在透过小窗射入的光线下,看不到尽头,而书架上摆满了密密麻麻地书籍。书架和书籍虽然多,但却不染灰尘,显然经常有人打扫。“哇,这歹有多少书。”:易苗感慨。“具体老夫也不太清楚了,九万册应该是有的。好久没有盘点一下了。”苏寂得意的带着易苗朝里走,易苗注意到书架上标注着书籍地分类,有历史,算术,建筑,风水,丹学,兵法,地理,文学诗歌,乐府等等。两人在里面转了一圈,重新回到外间。
“上面还有一层是藏书,第三层存放的是老夫的一些私人收藏,公子在这里稍等片刻,老夫去去就回”:苏寂一边说一边上楼去了。一会儿,苏寂便抱了十几个卷轴下楼来。“我这里有几幅字画,请公子帮忙掌掌眼。”:苏寂边说边把卷轴堆在石桌上。易苗先帮苏寂放好卷轴,然后一幅,一幅的展开卷轴,仔细端详起来。半个时辰后,易苗最终挑出了三幅卷轴,说道:“晚辈个人觉得这三幅字画可能有些问题”。易苗打开第一幅画说:“这幅画仿的非常完美,也是难得的佳作,可画纸却有问题,这画纸中似乎有蚕丝,不该是那个年代应该有的纸张。“他接着打开第二幅画说:“这幅画像是非常有年代的古画,有部分不全,但是这上面的虫洞却是人工做上去的,虫洞边沿过于平整。”易苗打开最后的一副书法说:“这副是宋大师的字。晚辈虽然对宋大师不是太熟,但也见过一两张他的真迹,这副字在运笔转弯力道上似乎有所不足。不过晚辈不能确定是不是他早期写的。”
苏寂摸着下巴,静静的听着易苗的讲评。待易苗讲评完毕,苏寂说道:“宋大师的书法很难模仿,老夫还没有见过仿品。”
“哦,原来如此,真的难以模仿吗?”易苗说道。
苏寂找来纸笔,对着那幅字认真的模仿起来,写了几个字后,摇了摇头,放下毛笔,觉得模仿的非常不满意。“晚辈试试。”:易苗拿起毛笔,盯着那副字看了一会,运笔也写下老者前面模仿的那几个字。苏寂眼神一亮,易苗写下的这几个字尽然有九分相似。
苏寂忙问:“这是你第一次仿宋大师的字吗?”易苗点点头,显得有些害羞。
“能否写几个别的字体,给老夫看看。”:苏寂要求。易苗低头用自己经常抄书用的簪花小楷,把那几个字又写了一遍。苏寂看着字,喃喃说:“后生可畏呀”。
两人收起卷轴,老者重新放回楼上,易苗收了笔墨纸砚,便随着苏寂返回正厅。丫鬟给两人换了茶,闲聊了一阵,易苗看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辞。苏寂见他要走,唤来苏安,让苏安取五十两银子以作酬谢。易苗慌忙拦住,害羞地说:“前辈可能误会了,那天在市场买卖玉石,实在是朋友家中有急,晚辈不是打算以此为生计的。”
不远处,一个白发老者一路跟着易苗三人,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这个老者就是他们在第一个古董店内碰到的要买青瓷罐的老者。老者见他们要离开,点手唤来一名仆从,低声吩咐几句,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