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捕的官员大多是保守派的死硬分子,对审讯顽固对抗,他们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足以让他们身死魂消。不过这些顽抗是徒劳的,巨额的财产早就说明了一切,如果仅仅是拿俸禄,他们不吃不喝再当个七八百年官才能挣回来。保守派官员的顽抗,他们的仆役却不会为他们枉送性命,一番恐吓后就招出了更多秘密。审理的衙门有时还能收到不少匿名材料,罪名,证人,证物都写的清清楚楚,让案情的审理更加顺畅。
易苗平时在大营里处理军务,他的军队还要负责软禁那些待罪官员和城门口的盘查。有时易苗会被柳轻舟召进宫商量陈国以后的改革,日子过的还算轻松。一天清晨,一匹名副其实的高头大马驮着刘众荣来到了易苗的营前,这匹马骑在东京的大街上犹如开着布加迪在马路上炸街一样显眼。刘众荣和他的马一样体型胖大,如果换一匹马还真不一定能驮起他来。如今的刘众荣随着年龄的增长,又高大了一圈,白胖的脸上带着一些红润,唯一不变的还是一身对他不离不弃的肥肉。易苗迎到了营门外,让刘众荣入营相谈,可刘众荣却要去醉仙楼吃他好久没吃的松鼠鱼和红烧肉。易苗无奈,换了便装和刘众荣一起去了醉仙楼。
二人到了醉仙楼,酒楼还没有开张,他们都是接近中午才开门迎客,小二还在睡觉。刘众荣却不管这些,抡拳把酒楼的门叫开,拉着易苗找了一间雅间坐下。小二迷迷糊糊一脸不情愿的招呼着他们,刘众荣掏出十两银子,五两给小儿,五两给厨师,让赶紧整一桌酒席。小儿收起了一脸的不悦,立刻乐开了花,马上跑到后厨,去叫厨师开火了。
刘众荣是从武州城过来的,东京被围困后,陈国边境全部关闭。刘众荣大多数时间都在陈国南方收取粮食,和国外的联系基本靠鸽房。刘众荣在武州时得到了鸽房传递的消息,说易苗已经击破南凉骑兵,不日就可进入东京城。刘众荣知道报仇雪恨的日子到了,马上到了易苗家中,将消息告诉了易刃。易刃每月都能收到易苗的消息,虽然儿子易苗违背了父亲的家规习武从军,他却非常理解儿子,只要儿子平安,他倒不是一个死板守旧的人。家仇马上得报,易刃显得异常平静,十几年来的仇恨在他心中已经没有那么沉重了。想到易空从此会受到公平对待,却让易刃欣喜不已。易刃和易空都不愿随刘众荣来东京,易刃不愿意来东京是不想想起那些令人不快的往事,易空不愿来是因为要看书。柳轻舟离开武州后,苏寂邀请易空去他们家的藏书楼看书,爱书的易空当然不会拒绝,天天都跑去苏家看书。刘众荣劝说了几次,见易家父子态度坚决。他就在苏家附近买了个大宅子,买了丫鬟仆从,让易刃父子搬过去。易刃见新宅子易空看书方便,还有人做饭,便搬了过去。刘众荣离开时,苏家和易家两家人处的非常融洽。
得知家中安好,易苗的心中快慰,感谢刘众荣对家人的照应,也不说出口。兄弟间说这些显得见外,也肯定会招来嘲笑。一桌美味的酒席开始上菜,刘众荣却是上一个菜,吃光一个菜,像饿死鬼一样。连吃了三个菜,刘众荣吃相才稍微雅观了些。易苗嘲笑刘众荣,刘众荣说东京的美食不是其他地方能比的,这几个月没吃,早已想念的紧。刘众荣解了馋,开始报怨现在各国局势动荡,生意远不如从前了。东京城被围,月婵阁生意几个月没开张,现在开张了也没生意,其他州郡的富人们也开始人人自危,囤积现银,不愿花钱了。越国现在矿石的订单炒作游戏终于崩盘了,订单卖半价都没有人买,很多人都赔的血本无归,家破人亡,其中还有不少官员,连带着越国的月婵阁生意也很萧条。赵国还算稳定,但本来那里赚钱就不算太多,只是为了联络和情报才在那里建了不少分店。南凉国刘众荣本来就没有固定的生意,是靠游商来赚钱和收集情报,结果最近不但没有赚到钱,还被南凉人抢了不少货物。说道这里刘众荣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易苗问刘众荣;“难道现在就没有赚钱的生意?”刘众荣用手边的热毛巾擦了一下嘴,摇了摇手中的酒壶,是一壶“绿映红”,又说起来。现在“绿映红”的销量猛增,世道不好,借酒浇愁的人却增加了几倍,原来只是想用来收集情报方便而推出的美酒,现在反倒为刘众荣赚了不少钱。易苗突然想到最近查抄的一个三品官的地窖中居然抄出了五百多坛“绿映红”,这“绿映红”二十两一壶,一坛就要一百两,算下来这些酒价值就要五万两。刘众荣能靠“绿映红”赚钱也就显得一点也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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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苗和刘众荣边吃边聊,讲述了怎样击败南凉大军,后面遇到柳轻舟随她入京。把刘众荣听的时而挠头,时而紧张,时而愤怒,时而拍手大笑,对易苗能够驰骋沙场羡慕不已。易苗心里却对刘众荣双手能够不染鲜血而感到欣慰,那血腥的京观和人喊马嘶的火海,凡是见过的人这一辈子心头都会有挥之不去的阴影。刘众荣却执意让易苗带他打仗,易苗拗他不过,只好推脱说有机会一定带上他。易苗讲完了自己的经历,突然又想起,亚坤城还有一千多万两现银,就对刘众荣说让他带人去把银子取走,开一个遍布全国的钱庄。那些银子易苗本想拿来应对陈国国库危机,现在危机解决,他也不打算交给柳轻舟了,放入国库,去向反而更加让人不放心。有钱拿又可以开拓新生意,刘众荣高兴,胖脸笑开了花,现银在陈国可是非常紧俏的。易苗看刘众荣开心的样子,本想告诉他月婵阁的生意可能会没那么赚钱了,也只能忍住了。易苗又问起了李烨,刘众荣还是说他忙,忙什么等见面了自己问他,随后他转移了话题。二人吃饱喝足,出了酒楼,易苗才发现时辰还没到正午,自己居然和刘众荣吃早饭吃了一桌酒席,活了十几年这也是头一遭了。
刘众荣要去月婵阁,易苗要回军营,二人分别。易苗独自走在东京城的大街上,东京已经恢复了往日的人来人往,有一些禁军内乱时烧坏的建筑还矗立在那里,讲述着这座城池不久前遭受的苦难。易苗看到这些,心有所念,改变了原来的路线,奔中书省而去。他找到刘元景,却发现柳轻舟也在,易苗就和二人说起了禁军吃空饷和陈国军官层级繁复的问题。刘元景熟知政事,但对带兵和打仗却是一窍不通。但吃空饷却是不分部队和地方的,几乎每个州郡都有不少吃空饷的小吏,明明没有此人,或者人早已离开,依然领取朝廷的俸禄。这个问题是几百年留下来的难题,每朝每代都有,无一例外。易苗提议陈国军队的改革就先从禁军开始,这次禁军守城和叛乱,以及镇压叛乱伤亡人数不少,刚好重新清点禁军人数,戳破禁军吃空饷的弥天大谎。易苗熟悉军务,这事可以委托他来处理,柳轻舟和刘元景马上以兵部的名义,给了易苗一个禁军监军的官职,负责禁军的改革。
易苗领了军职,前往禁军找到了韦文峰,把兵部的告身给韦文峰看了,说明了自己在禁军要干的事。这事不可能瞒过韦文峰悄悄去干,只能取得他的支持后再行处理,至少也不能让他阻挠。吃空饷是武将们不多的财源,韦文峰也不能独善其身。韦文峰明白易苗现在是镇国公主面前的红人,和刘元景一起在搅动陈国的革新风云,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小都尉。易苗要对禁军重新统计人数,重新统计后就按新的人数发放军饷,之前的事情也概不追究。韦文峰对朝廷自省书的事,也有耳闻,他也不觉得自己的分量会比朝中一品大员的分量更重。既然易苗愿意既往不咎,他也乐意做个顺水人情,对易苗要做的事装作不知,任由易苗去得罪人。易苗是不怕得罪人的,他要简化指挥层级,裁撤的大量的下级士官原本就分不到空饷。他把原来的伍长,阵长全部解职降为士兵,把普通士兵的饷银提高了一倍,这样原来的下级军官的实际利益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指挥百人的队长变成了最下层的指挥军官,队长的选拔也变成了和赵国一样靠比武提拔。一番改编下来,除了那些原来吃空饷的中高级军官吃了暗亏,大多数人却是受益的。
不管怎么说,陈国朝廷的国库空虚问题算是马上解决了,抄出的财物源源不断的送往国库,完全运送完用了三天时间。对于这些官员的审理也紧锣密鼓的展开,没有及时交自省折子的官员也都被罢了官,软禁在家中闭门思过,等待处理。东京城内的在职官员,在希望将功折罪的心理下,显得前所未有的积极和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