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大多数时候,暖枕就是摆设。
今日依然是六部主官唱主角,京城大员陪同了,不过也没有要紧事,很快就汇报完了各自的工作。
因为是常朝会,并没有四位柱国或者一州主官参加,也没有奉旨进京的官员。递上去的奏折三五本,内容也差不多在常朝会上说完了,也算是惯例。
绮鹿王朝盛世数百年,常朝会大朝会,一团和气,都盼着看别人笑话,能吵起来的机会,并不多。
即便是那个背后里也少有人敢叫的死肥猪,也没有一次是奔着吵架来的。其余三位柱国更是忙得很,数百年来,一年到头,绮鹿王朝四位柱国几乎就没有聚齐过。
退朝后,依然有内朝会,更多时候,被称作小朝会。
扶着老皇帝赵烆进暖阁的,就由秉笔太监换成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傅佘哲。
与会人员有刚刚开过常朝会的当朝首辅董渊和两位首辅弟子,也就是第一褚相郁青璋和上次殿试的状元詹幼清、现在的翰林院编撰。还有一位,也是老首辅董渊的弟子,当朝户部尚书大人程晏河。
程晏河也做过第一储相,然后补缺户部侍郎,再然后就成了六部主官之一的户部尚书。
另外两人,早就等在暖阁中,其中一位钦天监监正秦洪,还有一位正端着青花碗吸溜吸溜喝燕窝粥的老儒士。
钦天监监正秦大人秦洪,自不必多说。这位老儒士就极有意思了,稷下学宫大祭酒牛鸿儒。
这并非是大祭酒先生第一次参加小朝会。
不过这个被皇帝恩准改名叫牛鸿儒的老进士,第一次来,就让第一大太监傅佘哲暗暗皱眉。委实是这自来熟,太过了。
能在皇帝赵烆暖阁中开小朝会的人,傅佘哲心中都有数。
其实这个牛鸿儒,并非本名,在参加科举考试的时候,叫牛抚琴,还因为这个名字在那次科举考试后引起了巨大轰动。其实揭榜时,反而在意的人不多。
多年之后,几乎没人知道状元叫什么名字了,实在是状元郎昙花一现,然后泯然众矣的实在不占少数,可是别管是牛抚琴还是牛鸿儒,这个名字,真心让人忘不了。
那次进士揭皇榜,其实就是很平常的一次揭榜。整个过程,也没有任何意外出现。
揭榜时,一个花白胡须、满脸皱纹,长得不怎么样而且很明显眼神不太好的穷酸读书人,一揭榜,就拼了命般挤进去,仰着脖子眯着眼从榜首看起,状元、榜眼、探花,一甲及第,没有。
二甲进士出身,一百一十九人,平视前方几乎趴在上面看,从头看到尾,还是没有。
不甘心,三甲同进士出身,三百九十七人,低头弯腰瞪大眼,再从头看到尾,看到最后一名时,忽然伸手指着榜尾人名,哈哈大笑起来,“看!看!快看!牛抚琴!牛抚琴!中了!中了!······”
围观之人,绝大多数都是未中之人,实在是羡慕嫉妒恨,纷至沓来。
忽然,这位叫牛抚琴的同进士出身老爷,整个人如竹竿一般挺直了身子,口中咕咕几声,紧着着两眼一翻,只余白眼看天,直挺挺躺下去了。
好在围观众人极多,当时牛抚琴就被人扶着躺在地上,按胸口、扇耳光、捅鼻孔,掐人中······好一阵折腾,这个叫牛抚琴的进士老爷哎呦哎呦缓了过来,缓过来就坐在地上,好一阵哭爹喊娘,听那意思,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父老母已经不在了,但是牛抚琴长脸啊,祖宗十八代都跟着沾光了,真真正正的光耀门楣了,就凭这,娶个黄花大闺女,再生个大胖小子,老牛家就真的后继有人了·真正的封妻荫子,大富大贵。再往后,大富大贵不去追求,书香门第,不难了。
围观人山人海,莫不耳听心悲催、目遇泪两行,没有一人不为这位叫牛抚琴的老书生高兴的。
为老书生高兴,更为自己名落孙山伤心,就是没有一人想起来去笑话牛抚琴这个名字的。
等到有人去笑话牛抚琴这个名字的时候,老进士——确实是这届进士中年龄最长,年过花甲了嘛。老进士已经被皇帝降旨恩准,恩准老进士改名牛鸿儒了。
那还笑话个屁,羡慕都觉得不配了。
至此,被同年考生戏称一声老书生的读书人,也就是现在的老进士,就叫牛鸿儒了。不过这个牛鸿儒是个不忘本的,其实,就是舍不得抚琴这个文雅的称号,况且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