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多谢乡君!”她想了想,说:“若是你得空,便七日之后吧。”
想来那时,嫂嫂也从寺中回来了。
有她在场,也免生龃龉。
送走了霍挽晴,沈栖姻将那两堆银子都装进了包袱里,直接就叫初四拎到了马车上,压根就没往家里头放。
沈苍得知此事,心里头有些不痛快。
偏生这时,李珍珠又在旁边来了句:“你这女儿倒是比你这个当老子的还能干……”
沈苍面上难堪,却不敢还嘴。
他顶着一张又红又肿、还布满抓痕的脸,垂头丧气地坐着,忽然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和期盼。
李珍珠抓了把瓜子在手里,一边嗑,一边“呸呸呸”地吐着,颐指气使地说:“你挺大个老爷们儿,不出去找活干,总这么赖在家里算个什么事啊?”
闻言,沈苍为难道:“开医馆的本钱可不少。”
“谁让你开医馆了?”
“不开医馆做什么?”
“去码头扛沙包、给人跑腿送信,再不济当跑堂、倒夜香,这不都是活吗?”李珍珠一副“你怎么连这也没想到”的表情。
沈苍却一脸被雷劈中的样子。
旁的也就罢了,他都懒得说,可“倒夜香”!她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他堂堂太医,虽然现在不是了,但怎么也不可能沦落到去给人倒夜香啊,那还不如杀了他呢!
见他似是不肯,李珍珠进一步说:“我可告诉你,这些活,一分钱本钱都不用!”
“而且是你干了,立刻就能赚到银子。”
“趁着你如今这身体还算硬实,能跑能颠,还有把子力气,不赶紧出去赚钱还等什么?”
“哎呀,我说夫人呐——”沈苍伏低做小的解释道:“咱们家里还有千数两银子,前儿又刚收了戬宁侯府的聘礼,将来还有栖姻一桩婚事,足够咱们一家老小享用不尽了。”
“放屁!”
李珍珠将一把瓜子都扔在了他脸上,扬声骂道:“坐吃山空,然后等着喝西北风吗?”
眼瞧着李珍珠越说越急,沈苍唯恐她一言不合又过来掏自己几把,连忙改口道:“……不是、不是,夫人切勿动怒。”
“我出去找活就是了,你别生气。”
哎……
造孽啊!
不过才一日光景,他就怀念起蒋琬的温柔小意来了。
怕再继续待下去,李珍珠又要没事找事,沈苍便忙借口出去找活,躲了出去。
可他闲散惯了,一时半刻的,哪里勤快得起来。
即便真的要干活,他也决计不可能去给人倒夜香的。
逼急了,他索性就真豁出银子去开个医馆。
于是这日回府前,沈苍特意去了一趟通宝钱庄,想着将孙氏的嫁妆暂且取一部分出来,以便随时应付着那个悍妇。
谁知——
等他拿着那些票证去到通宝钱庄的时候,却被告知那些票子都是假的!
沈苍初时还不信呢,梗着脖子同人家理论,双方争执不休,差点打起来。
那儿的掌柜当即就报了官。
沈苍见状,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却还是没想明白,好好的票证,怎么就成假的了呢?
“青天大老爷做主啊!”若这罪名坐实,他可是要蹲大狱的,于是沈苍连忙为自己辩解道:“这、这票证不是我的。”
“这是孙……”
沈苍原本想说,是孙氏给他的。
可一旦提及对方,京兆府尹便势必要传她来问话。
但她如今那副鬼样子哪里能让外人看见!
再一则,他也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届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就真的别活了。
可要是不供出那个贱妇,那这罪名自己可就是背定了。
一时间,沈苍是左右为难,又气又急,差点把一口牙都给咬碎了。
最后在京兆府尹的连番逼问之下,他只得硬着头皮扯谎说:“是、是我在地上捡的,一时财迷心窍,便想着不劳而获。”
“小的日后再也不敢了。”
“还请大人恕罪。”
他认错的态度倒是诚恳,可公堂是讲理的地方,不是讲态度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