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少奶奶与人定过亲

望门娇媳 希昀 4866 字 8个月前

风声更劲, 日头渐渐躲去了云层后,眼看天色转阴,裴沐珩起身打算回去, 徐云栖一言不发跟在他身后。

这一回,一人没有骑马, 而是不紧不慢往回走。

徐云栖拧着小布囊看着前面的男子, 他穿着一件玄青的长衫, 修长挺拔,身上很好地融合了一种克制又清越的气度, 如高岭之雪,雪山之松,不可冒犯。

徐云栖与他保持距离,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中,回去寻来乌梅酒,将这条蛇浸泡其中, 可制成最好的药酒,若是外祖父在世, 给他老人家享用, 便可祛风湿, 治好他的老寒腿想起至今毫无所踪的外祖父, 徐云栖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裴沐珩南下扬州那两月,她借口回娘家, 亲自去了一趟燕州和通州, 依然一无所获。

胡掌柜的说, 一年多过去了,外祖父可能已不在人间。

风拂入她眼底,化为一抹深掠不去的仓惶。

裴沐珩回眸, 便见妻子跟个犯错的孩子似的,闷闷不乐跟在身后。

他忽然又觉得好笑,驻足望着她,“你不怕吗”

徐云栖顿住,压下心头忧色,眨眼道,“我不怕,你怕吗”她反问。

裴沐珩无语。

“你以前捉过蛇”

徐云栖脸上重新浮现笑容,颔首道,“我捉过,我少时跟随外祖父上山下海,还捉过鱼呢。”

裴沐珩明白了。

出身乡野的姑娘有一股格外的韧劲。

“你方才用什么捉的蛇”

“这个”徐云栖将藏在袖下的银针掏出来,耐心给裴沐珩解释,“这上头染了些药酒,可以麻醉小蛇。”

“原来如此。”

裴沐珩属实惊讶妻子的本事,对她又有了新的认识。

妻子并不是表面这般柔柔弱弱,反而有些自保的本事,身为丈夫应当高兴。

“要不要我帮你”他还是担心那条蛇会咬到她,

徐云栖想起丈夫洁癖的毛病,笑着摇头,“我不会有事的。”

裴沐珩没有强求。

小小插曲释然后,一人重新上马,赶回行宫。

这一夜夫妻俩睡得早,裴沐珩却没有碰她,徐云栖只当他被自己徒手捉蛇给吓到了。

翌日清晨,裴沐珩换了一身朝服出来,跨出门槛却见暗卫杵在台阶下欲言又止。

“怎么了”

暗卫脸上颇有几分打抱不平,“公子,昨日银杏姑娘告诉属下,说是前几日大理寺卿刘家的姑娘,半路拦住少奶奶,意图不轨。”

裴沐珩闻言脸色如覆了一层寒霜,默了片刻,什么都没说,径直往乾坤殿走。

进去时,方知燕少陵回来了。

年轻的少公子将查抄的名录递给皇帝,面上带着勃勃的干劲。

瞧见裴沐珩,燕少陵拱了拱手,对着他露出个张扬的笑。

皇帝并未急着看折子,而是望着星夜兼程的燕少陵,露出和缓的笑,

“你这回办事利索,要朕怎么赏你”

燕少陵大喇喇笑着,抚了抚后脑勺道,“陛下若真心疼我,干脆赏我个称心如意的媳妇”

皇帝哼了他一声,没接这话茬,“你乏了,回去歇着,晚上来乾坤殿用膳。”

燕少陵兴致缺缺离开了。

待他一走,皇帝将折子摊开,扫了一眼脸色凝重,

“瞧,小小商户竟然侵吞了这么多银两,这绝不是偶然,案子还得细查,你们觉得谁去晋州合适”

燕平捋着胡须正在思量,这头裴沐珩上前笑着接话,

“皇祖父,三司伴驾的有刑部尚书萧阁老和大理寺卿刘大人,晋州离得又近,还是派个稳妥人去,萧阁老上了年纪不便奔波,恐得刘大人亲临了。”

秦王给太子的局已布好,总得有个替罪羔羊,刘氏女倚仗的无非是自己父亲任一卿之官,少不得除去秦王一条臂膀,顺带给妻子出气。

燕平听了这话,淡淡看了一眼裴沐珩,燕平也正琢磨着给秦王收拾首尾,权衡将谁推出去更合适,不料裴沐珩替他做了抉择,遂顺驴下坡,“陛下,偷运火药非同小可,就让刘大人前往,最为合适。”

皇帝准了。

是夜,燕少陵拧着两个人头扔在大兀使臣的谈判桌上,嚣张得不可一世,

“你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当我大晋好糊弄的告诉你,老老实实将战马送来,否则断了你们的茶叶盐丝,看你们草原上的牧民吃什么,用什么”

生丝除了给贵族制作衣裳,更能制成软甲穿在铠甲之内,可受箭十余支而不死,是骑兵重要军备之一,大兀三王子见算盘落空,心中凉了半截,随后的谈判兵败如山倒,被大晋遏得死死的。

姜还是老的辣,皇帝与大兀定下十年之约,私下又扶持了可汗的弟弟,许了一些好处让其兄弟针锋相对,算是稳住了边关局面。

谈判接近尾声,皇帝在四月初十这一日,举办万寿宴,一来

庆祝六十一岁寿辰,一来欢送使臣。

是夜,邕宁宫灯火煌煌,推杯换盏。

宴席过半,皇帝留下秦王主持宴席,先折回寝宫,被臣子劝了几口酒,皇帝喝得昏昏然,颇有些不适,老人家倚着圈椅歇着,问刘希文,

“怎么不见循哥儿”

刘希文从内侍手中接过醒酒汤,搁在皇帝跟前,回道,“那日与使臣较武,十一殿下腿伤更甚,方才喝了几口酒疼得厉害,便先退席了。”

皇帝按着头额,耷拉着眼皮没有吭声。

大约打了个小盹,迷迷糊糊听到外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皇帝猛地睁开眼,便见金吾卫大将军杨赟掀帘而入,他身穿铠甲面色紧绷,单膝着地道,

“陛下,京城出事了。”

皇帝猛地坐起身,沉声问,“出什么事了”

杨赟迅速禀道,“宫西坊慈恩寺附近的别苑囤积火药,发生爆炸。”

皇帝闻言额尖跳了下,满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慈恩寺是皇帝下旨敕造,用来安置先皇后长生牌的皇家寺庙,许百姓给先皇后供香火,享受皇后余泽,先皇后死的早,过世时太子不过稚儿,皇帝每每做梦总梦到发妻惦记着孩子,遂将慈恩寺附近的院子赏给太子,许太子每月陪祭数日,果然再往后,皇后便不托梦,皇帝睡得也安生。

这一带一直是太子私产,皇帝从未过问。

近些年,偶然有人暗告太子私下在此地圈养舞女,皇帝敲打了几回,本以为太子改过自新,哪知竟敢囤积火药。

他要做什么

一股暴怒涌上眉梢,皇帝眸光发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杨赟道,“先前通州粮仓一案,通州知府陈明山蒙太子授意敛财刮利,其中大部分粮食被运往市面售卖,仍然有一小部分不知所踪,都察院一直在追查其去处,最后追查到慈恩寺,原来太子殿下不仅将所获钱财藏于此地,更是悄悄藏了些兵器火药于慈恩寺,今日晌午,此地突发大火,发生爆炸,连带附近民宅受池鱼之灾。”

“荀阁老立即派人封锁此地,扑灭大火,可麻烦的是,城中忽然流言四起,只道太子要造反。”

京西坊慈恩寺附近,是皇帝回銮的必经之地,倘若在此地预埋火药,皇帝难逃生天。

“臣方才收到荀阁老八百里加急,迅速将邸报呈交于您,请您决断”

杨赟双手将荀允和所写的折子,抬至头顶,递给皇帝。

而年迈的皇帝,重重摔倒在圈椅的背搭上,眼珠无神地盯着那封折子,半晌没有说话。

刘希文急了,“陛下,恐京城有变,您必须速下决断”

火药爆炸,太子的事盖不住了,如今帝驾出巡,难保太子不铤而走险。

皇帝眼神轻垂,布满沟壑的面容罕见交织着几分疲惫与颓丧,到底是坐拥万里江山的圣主,皇帝很快振作精神,端坐在御案后,“杨赟,听令。”

“臣在”

“着五千精兵,迅速控制行宫上下,切忌,莫要惊动使臣”

“臣遵旨”

“刘希文,拟旨,召十一王裴循”话落想起裴循伤重,语气微微顿了下,思量儿子皇孙中谁可堪大任,很快想起裴沐珩,目露坚毅,“召皇七孙进殿,封他为昭明郡王,由他领着朕的谕旨,前往燕州卫所调兵,赶赴京城,侯朕回京”

“遵旨”

“此外,留文国公照应使臣,其余王公大臣均召来乾坤殿听政”

“臣就这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