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望门娇媳 希昀 3704 字 8个月前

徐云栖离开后,熙王立即入内换朝服,全程熙王妃一个字都没说,只闷声不吭替丈夫穿戴。

熙王穿好王服,正了正衣冠,目光落在她身上,

“小看人了吧”

熙王妃嘴唇蠕动了一下,终是没有辩解,只道,“是。”随后将熙王肩上的皱褶平了平,侧身让开。

熙王冷笑了一声,大步出了锦和堂,迈出门槛便见管家迎上来,随口问道,“老三呢。”

管家抬眼看着他答,“三公子天还没亮便去了都察院。”

熙王颔首不再说什么,往前过穿堂,沿着长廊来到王府中轴线的花厅,也叫垂花厅,垂花厅东侧种着一簇绿竹,西侧植了一颗海棠,一俏生生的少女立在海棠树下,目光冷冷瞥着他,唇角满是嘲讽。

熙王大步迈过去,见她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下意识便要去抚她的头,被裴沐珊避开,

“你敢去”她恶狠狠瞪过来。

熙王深叹一息,语重心长道,“你嫂嫂志在行医,不愿拖累你哥哥,再者,她心中并无你哥哥,夫妻半载,尚没有叫她留一丝情意,咱们熙王府又何苦拘束了人家”

裴沐珊拗着脸没说话。

熙王拍了拍她的肩,“你不能因为你喜欢她,便拖住她的脚步。”

裴沐珊一怔,竟无言以对。

熙王越过她进了前院,顺着瑰丽的长廊出了王府大门。

入宫这一路天色不怎么好,朝阳藏去云层后,四下又闷又躁,有下雨的迹象,熙王从东华门行至奉天殿,几乎是汗如雨下。

过去熙王求见皇帝,皇帝见他的时候不多,今日却是罕见没有犹豫宣他进来。

熙王在外头寻内侍要了帕子擦了汗,这才龙骧虎步进了御书房。

皇帝已许久不曾见到这个儿子,昨日巡营复命,也只是让他在殿外磕了个头,不见不觉得,一见才察觉这个出身军旅的儿子,神清目定,器宇轩昂,年过四十依然不堕峥嵘风采,皇帝目光露出些许复杂。

“儿臣叩请陛下圣安。”

熙王入殿先行大礼,抬眸间发现左右坐着两人,一个是礼部尚书郑玉成,一个则是户部侍郎荀允和,此外,还有一人耷拉着脑袋坐在皇帝一侧,双腿盘起百无聊赖,看神情颇有些郁碎,则是十二王裴循。

三人纷纷起身给熙王见礼。

熙王跪着没动。

皇帝抬了抬袖示意熙王往旁边落座,熙王这下便坐在了十二王下方,荀允和之上的锦凳。

十二王虽是弟弟,论身份却是嫡子,坐在熙王之上,不算失礼。

皇帝先继续方才未尽的话题,往荀允和指了指,问郑阁老,

“这桩媒朕倒是无异议,就看荀卿答不答应了。”

郑玉成连忙朝荀允和拱手,“荀阁老,难得皇后娘娘看重你家女儿,你便允了吧。”

荀允和露出苦笑,他近来忙着盐引换粮一事,已多日不曾回府,当

初裴沐珩提出此议,充实边关粮仓,解决军需,荀允和身为户部堂官,站在户部和国库的角度又进行了改良,他提议因地制宜,粮食富余之地的盐商可将粮食运往边关换取盐引,其余各地,可用布绢,银钱,甚至是马匹等换取,实行一州一策,如此大大提高了国库收入,也有的放矢,为各方称赞。

正忙出一点头绪,皇帝突然将他唤来御书房,说是郑阁老看中了他女儿,要将之许给十二王为王妃,荀允和实在不想趟这趟子浑水,遂起身道,

“陛下容禀,去岁臣那不孝女身子不适,曾去青山寺修养,期间请慈安大师给她把脉,说她不宜早嫁,否则有碍子嗣,故而臣这两年不打算给她议亲。”

皇帝闻言展了展眉,又瞥向身侧的十二王,

“看吧,朕都定了文国公府上的姑娘给你为妻,你娘非不肯,闹着要在几位阁老府上选,阁老府上适龄的也就萧家和荀家,萧家那个丫头听闻胳膊还没好利索,人家荀阁老今日又拒了你,你待如何”

裴循已忍无可忍,“儿子的婚事就让儿子慢慢遇吧。”

皇帝沉默了。

早在裴循十岁时,皇后给他定了一门娃娃亲,正是文国公的外甥女,可惜小姑娘订婚没三日便突然落水而亡,此事给了皇家极大打击,民间甚至传言十二王有克妻之嫌,皇后给气病了,连着也不待见文家,至此十二王婚事一拖再拖。

眼看儿子年近而立,皇帝不可能再让他拖下去,念着当初亏欠文家,定了文国公嫡长孙女给十二王为妻,皇后一听文家女头额突突作跳,说什么都不肯答应,最后要求皇帝在阁老家给十二王择妃。

事情便难住了。

“昨日那么多姑娘,你就一个都没看上”皇帝问儿子。

裴循决定转移战火,往熙王指了指,

“父亲,四哥等闲不来面圣,今日过来必有要事,您还是先处理了四哥的事,再来给儿子操心。”

皇帝已经猜到熙王来意,叹声道,“说吧。”

王再次跪了下来,

“禀圣上,今日城中有传言,道珩哥儿媳妇非徐主事亲生,不知圣上可有耳闻她生父在她四岁那年,死在上京赶考的路上,她母亲后来改嫁徐家”

荀允和听了这么一句话,心没由来地窜过一丝刺痛,人跟着便有些失神。

皇帝往软枕靠了靠,颔首,“朕听说了,朕已让东厂去了一趟徐家,徐科承认事实,却道那姑娘自小养在他膝下,早已视她为亲女,朕没有怪罪徐家。”

熙王面露感激,“陛下圣明,此外,昨日的事陛下想必也知晓”熙王正要讲述经过。

皇帝摆摆手打断他,复又坐正道,“你的来意朕明白了,皇家妇行医着实不妥,当初这门婚事,朕草率了,今日晨起循哥儿跟朕提了这桩事,朕心中已有计量。”

熙王听了这话讶异的看了一眼裴循,裴循垂着眸摆弄手中纸扇置若罔闻。

皇帝显然已经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的

考量,接着道,“朕准珩哥儿与徐氏和离,徐氏昨日立了大功,朕甚慰之,等和离后,朕酌情给她赏赐,再好好安置她。”

上午巳时初刻,贺太医入宫复命,已告诉皇帝,那徐氏医道出众,犹擅针灸之法,皇帝暗想给徐氏封个娘子称号,准她入太医院成为一代女国医,未尝不可。

熙王没料到事情这般顺利,微微有些愣神。

皇帝想起裴沐珩,失笑道,“徐家这门婚事是朕酒后所定,事先没查清楚始末,委屈珩哥儿了,和离后,朕替他择一贵女成亲。”

熙王岂敢,连忙磕头,“臣惶恐,事实上,那徐氏女端雅大方,是一极好的女子,臣此回入宫,也是她亲自所求,她道自个儿致力于救死扶伤,悬壶济世,不愿拘泥于后宅,是以恳请和离。”

“果真”皇帝微微错愕,旋即露出笑容,“好志向,巾帼不让须眉。”比起给裴沐珩做妻,徐云栖做女医显然更能发挥所长,皇帝很满意。

裴循闻言满脸讶色,问熙王道,“是她主动提出和离”

熙王苦笑,“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