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靖的视线直直落在秋卷身上,像是盛了极寒的冰川,冷得刺骨。
两人就这么对上了视线。
秋卷却一点儿也不害怕,毕竟他见过顾时靖最温柔的样子,知道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一点儿也不可怕,他只是觉得眼前的顾时靖有些怪怪的。
该不会是他撒谎说顾时靖是他主人的事情被他本人知道了吧
秋卷觉得很有可能。
秋卷再次后悔起了自己的口不择言。
他其实早就已经想好了接近顾时靖的新身份曾经被他救过的一个小人类,想要报恩,送花和示好便成了理所当然,并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毕竟顾时靖曾救过那么多人,甚至连他自己都不太记得那些人的相貌姓名以及当时发生的事情,多他一个也不多。更何况他也不算撒谎,顾时靖确实在那个雨夜救助了一只浑身湿透了的卷毛小仓鼠,帮小仓鼠烘干了毛毛。
可如今这个乌龙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
秋卷心虚地垂下眸,抿了抿唇,一边思考着应对策略,一边撑着胳膊坐了起来,不想再以这样的姿势被顾时靖居高临下地望着。
就在这个空档,顾时靖突然打开观察室的门走了进来,顺带着上了里面的锁。
毕竟还没有过24h的观察期,观察室内的对象还是有变异的风险的,只是顾时靖并不害怕罢了。
即便是坐了起来,面对站在自己身前的顾时靖,秋卷还是得仰头才能与他对上视线。
秋卷顾不上穿鞋子,脚掌触上微凉的地面,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只半个脚掌落在地上,脚底已经清洗过了,伤口也上了碘伏。
顾时靖径直来到他的身前,影子将他整个人都笼了起来,旋即,缠着绷带的大手捏住了他脆弱的下巴,竖成一条直线的兽瞳因为俯身的动作忽地放大,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冷冷问他“谁派你来的”
绷带上的血腥味在鼻尖散开,秋卷紧张得脚趾都蜷了起来,纤细的脖颈因为这个动作露出了一点漂亮的喉结,心脏也剧烈跳动起来。
什么意思
顾时靖是不是将他误会成了其他什么目的不纯的人
他要怎么解释才好
秋卷磕磕巴巴地挤出两个字“没有。”
捏着下巴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秋卷因为疼痛蹙起了眉,继续老实交代道“没有人派我来,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顾时靖却毫不客气道“不说,就滚回去。”
不知是顾时靖捏下巴的力道太大弄疼了他,还是这样的字眼让他觉得有些委屈,亦或者是太过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的情况,秋卷眼眶微微泛起了红。
脑中倏地想起阿灯先前对他说的那句“遇到了你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情况你就哭,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不做,他们就不会为难你了”,秋卷咬了咬下唇,不过才蹦出这个念头,眼泪
轻而易举便夺眶而出。
温热很快便顺着漂亮的脸颊来到捏着下巴的指尖。
顾时靖实在是没想到会收到这样的“答复”,心底的愤怒因为指尖的暖流稍稍转移成了一部分烦躁。
顾时靖蹙着眉放下了捏着少年下巴的手指,清晰的红痕却留在了上面,像是被欺负了多狠似的。
但眼泪这种东西对他完全没用。
将这种东西当作对付他的武器算是彻底用错了。
另一边观察室的尼尔瑟瑟发抖着吃瓜。
观察室的玻璃材质其实很好,毕竟可能会发生观察对象突然变异的情况,材质不好很有可能会被轻易摧毁,太危险了。相同的,玻璃的隔音效果也很不错,顾时靖故意压低了声音,另一边观察室内的尼尔根本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顾时靖将人给欺负哭了。
这两人果然是认识的。
就在这时,几个医生护士以及军队的人匆匆赶到,将本就狭窄的观察室外挤了个满。
“时队”
他们毕竟与顾时靖不同,他们都是害怕被感染的普通人类,不敢轻易与还没有顺利度过24h观察期的人类接触。
顾时靖敛了敛神,知道肯定是研究院的那个前辈通知的这些人,有些烦躁地转过身,目光突然落到另一个观察室内的尼尔身上,兽瞳微眯了眯,大步走出了秋卷的房间,来到了尼尔的房间。
尼尔被吓得顾时靖问什么就答什么,怂得像只鹌鹑,老老实实交代了从遇见秋卷开始直到被押来这里的一切。
季章勋研究院的那位前辈终于匆匆赶来了医院,看了看抱着膝盖掉眼泪的秋卷,又看了看怂得不行的尼尔以及沉着脸的顾时靖,总算将顾时靖带离了这里。
离开的时候,顾时靖突然看了一眼秋卷的方向,正巧与那双哭红了的眸子对上视线,金色兽瞳快速移开了视线。
盯着消失在门后的背影,秋卷吸了吸鼻子,难过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