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如此,这段时间他还驱逐了那些聚集在拉莱耶神殿附近的异种们,因为害怕污染水源,所以,他甚至没有直接把这些碍事的家伙们杀了了事,实在是仁慈得过分了。
然而,就在他乖巧地等候在深渊口,准备迎接他的小人类的时候,他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打了一辆该死的计程车,一路开往了一个他不认识的地方。
简青像是故意为了其他,甚至还去见了他最讨厌的人,用那种温和的语调轻声细语地对他说话
就连那个无足轻重的护工人类,都能随意和简青攀谈
为什么他不可以为什么只有他不可以
顾流明跟了他一路,眼见着简青进了一家旅社后,又挫败地回到了深渊。
身后那些触手们甚至还敢笑他
“塔纳托斯你怎么这么怂啊不是很喜欢他
吗”
就连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小人类,他都愿意对他笑,嘿嘿,塔塔,你真没用。”
“快去找他啊”
顾流明冷着脸,手起刀落,三条触手整整齐齐地躺在了拉莱耶神殿的基石下。
为什么
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为什么
此时此刻,神殿的门口又传来几道高级异种笨头笨脑撞击着神殿的闷响声。
顾流明扫视着触手,触手们面面相觑,默默噤声
他冷着脸,“唰唰”两下,刚刚被他打扫干净的拉莱耶神殿的前门瞬间血腥一片。
顾流明“”
杀,都可以杀。
于是,他在门外大开杀戒了四十分钟,完美地把自己的准备完全毁灭。
触手们“。”想说,但怕死。
底层异种的扰动影响了上层那些没什么脑子的低端异种们,很快,上面的异种闻到了血的腥气,很快赶来。
触手们不忍直视,默默地跟在塔纳托斯身后,看着他砍瓜切菜般大杀四方。
那些异种们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到了谁的地盘,就被迫头手分离,死得有些冤枉。
触手们在他身后窃窃私语“塔塔真的很生气的样子”
“要不我们去把简青给塔纳托斯绑过来”
那条提议的触手刚说完,就被塔纳托斯掰断。
剩下的触手们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小命不保。
塔纳托斯杀着杀着,连屠戮都变成了机械而无趣的动作。
他人类的五官上溅满了鲜血,然而表情极其淡漠,像是根本不把这些异种放在眼里。
好烦。他想。
这种时候,他好想简青,他很想摸摸他的脸,揉揉他的腰,亲亲他的嘴唇,让自己全身上下裹满简青的气味。
面前这些深渊种们在塔纳托斯面前就像是青菜萝卜,丝毫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
那些不知死活冲到塔纳托斯面前得异种已经完全死光,可塔纳托斯却仍然觉得不够过瘾,准备往上走一走,杀那些其他的深渊种的时候,一条触手忽然冒了出来,战战兢兢的小声的提示道“塔塔,上面有东西来了。”
塔纳托斯暂时不是很想理,但直线向上的难度比他到上层去找那些肯定早就躲躲藏藏起来的深渊中们小一些。
管他是谁,送上门来就先砍了再说。
身边那条报信的触手唯唯诺诺,欲言又止,只能默默地跟在塔纳托斯后面,跟着他一起浮上去。
人间已到落日时分。
黄昏夕照,云层如同被火烧着了一般,展现出金黄橘红的色泽。日轮已缓缓地沉入地平线中,留下一个藏在云层中的庞大而暗淡的影子。
来找他的人正坐在深渊海旁边的一块礁石上,他穿着高帮靴,潮汐的细浪慢慢地扑在他的鞋尖上,打出细细的波涛。
几乎是浮出海面的一瞬间,顾流明就闻到了那
股香气
熟悉的、醇厚的、香甜的味道。
独属于爱人的味道。
那些触手被瞬间回收,顾流明恢复了人类的形态,却一直站在远处,有些谨慎的朝着礁石看去。
也许是近乡情更怯,也许是担心这是一场他曾做过无数次的幻梦。一时间,顾流明就然不敢上前,主动搅扰这场梦境。
他现在满身都是刚才和深渊种们打斗时喷溅上的血迹,绝对算不上英俊。
满身戾气,就算不照镜子,也能看见水面中倒映着一个长相凶恶、显得淡漠难测的青年男人。
这样的他简青会喜欢这样的他吗
这次见面也许有太多的不确定,但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面前坐着他朝思暮想的爱人。
而这场见面,是简青先转过身的。
他似乎对他这副满身鲜血、丑恶难分的模样并不介意,唇边弯起微微的一抹笑“顾流明,好久不见。”
顾流明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或者说,他想说的话、想做的事已经在心中堆积成山,像一个缠乱的线团,根本不知道从何开始拆解。
简青将这副样子收入眼中,笑了笑“谢谢你上次帮我,所以我这次是来感谢你的。”
顾流明心中窝藏着的那个卑劣的希望落了空原来不是他想的那样,只是感谢吗
他想开口,请求简青不要走,但是那句已经在心中练习过千百万次的话如今却卡在喉口,吞不下,吐不出,显得那般可笑。
“青青。”顾流明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战胜了本能,低声开口,“你是不是要走了”
简青像是不太理解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微微歪过头,神色微妙“你是很想我走吗”
顾流明“”
他仍像第一天见到简青的时候那样,穿着一身长款外套。
海风轻轻地吹起他的衣角,柔光弱化了他硬朗的五官,使得那张脸有某一刻竟然呈现出了类似于“温柔”的意味。
他慢慢地走到了简青身边,在犹豫之下,终于牵起了他的手,用嘴唇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手背。
按照人类的理解,只需要吻一下,就必定要放开了,不然会被视作搅扰整场的好色之徒。
然而,顾流明竟然发现,自己没办法松开简青的手掌。
他狂热而不自知的在那瘦长纤白的手背上亲了又亲,许久,才低低呢喃出声“青青青青”
他想说,不要离开我。但这个要求简直太过卑劣,他说不出口。
他害怕简青厌恶他。
顾流明思忖良久,只能从自己想要说的那些如山如海一般繁多的话中,找出一句最合适的“我可以爱你吗”
当感情之间穿插着某一方的一厢情愿,爱就成了原罪。
所以,现在的顾流明,连爱他的资格都不曾获得。
简青笑而不语,安静的看着他。
顾流
明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在怪物的世界中,爱憎分明,两者从不会混杂在一起,这么说,要回答他的问题,其实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