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青在说出这句话之后,便安静下来。
月光明亮,透过雕花门窗,如水般倾泻一地。清风掀动着柔软的薄纱帐,一时间,房里安静得出奇。
简青能听见自己如擂般的心跳声。
无论谢关山到底是不是一名神祇,他都无比清楚的知道,他们之间存在着一道天堑似的鸿沟。
谢关山永远不是现在的他能够独自抗衡的对象。
相反,他现在,必须得仰仗于祂的存在,才能在这样的世界里存活下来。
简青眼睫如扇,微微翕动。
被握着的手腕挣出微红,就在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忽然察觉谢关山动了。
祂松开了他的手,从简青身上起来。两人之间缔结的纽带在此刻也消失不见。
谢关山利落地起身,披上那袭红袍,背过身去,淡淡的月光照见他苍白羸弱的脖颈,无端营造出一种脆弱易折的神态。
可祂没有多言,猩红的袍角随着行走的动作翻飞,如天边逸散的流云。
不多时,祂便走出门口,没有回头一度“好,我答应你。”
谢关山出来的时候,天仍蒙蒙亮。
祂隐去身形,坐在桃树下。
其实祂也不知晓自己为什么要等在这里
在简青没有出现在这个地方之前,祂其实也有别的事情要做。
祂的势力遍及整个世界,所谓的鬼灾,也只是祂每一次灵体不稳时,会产生的动荡
谢关山在地府是判官,坐镇一方,管理的那些小鬼们大多数都是枉死或是冤死的,因此怨气很重,无法轻易度化,便只能由祂亲自拘束着。
然而,谢关山的灵体在近年来越发不稳,于是鬼灾连发,都靠祂在清醒的时候一个个度化。
但现在,祂不想去处理那些烦人的公务,只想坐在这处桃花源里,看着桃花纷飞抑或是,在等一个人。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灵境里终于走出一个人。
在祂看来,简青的脸色有些白,眼睫很长,微微下垂着,叫人看不清他眼底到底藏着怎样的神色,更无法揣度他的心思。
他走到桃树下,在距离谢关山近在咫尺的地方落座。
简青微微勾着头,下颌线清晰又锋利,脖颈却很纤细。他穿着一件长袖衬衫,明明是最素的颜色,可在他身上,配合着脖颈处深红色的吻痕,却莫名显出一种妖艳的错觉。
就这么坐在那里,低着头一言不发时,也像只受尽委屈的小瓷娃娃,可怜得让人心生疼爱。
而谢关山站在原地,立在简青身侧祂没有刻意隐藏视线,那如有实质的目光,简青一定是能够感觉到的。
祂在等简青的求和,或者其他的话。
可简青却一言不发。谢关山便站在原地,目光持续性的落在他身上,不曾移动分毫。
二人僵持着,谁也不肯率先破冰。
终于,东方既白,整个桃源村像是被倒转过来一般,裂开了一个黑色的大洞。
那些粉色的桃花、巨大的树木与残破的村落被黑洞吞噬进去
瞬息之后,谢关山仍立在原地,面前已是空荡荡的一片。
简青离开了。
一句话也没有和祂说。
这个认知让谢关山有些恼火,而更多的,其实是淡淡的不解。
于祂而言,这种行为没有什么问题,更称不上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