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垂下眸,将长剑收入鞘中,神色淡淡的,听不出话里含着的喜怒“他只亲近那个人类,害怕我,不是吗”
“要是我告诉他,那是我,他也会因为害怕而远离我。”
桑阳终于把掩藏在曼殊沙华中的小鬼脑袋们都收入囊中,生怕这位祖宗在给自己增加工作量,安抚道“我和你说啦关山,你让他觉得害怕,肯定不是因为你并不是他一样的人类。你更宽容,更普
度,生命也更长几乎与天同寿,没有人会拒绝一名天神的庇佑。可能只是方式不对”
谢关山略带困惑地抬起眸“该用什么方式”
桑阳打了个响指,笑起来的时候,露出八颗整齐的洁白牙齿“当然是多去哄哄人家呀。”
“谢关山,他是你的妻子,与其坐以待毙,让他倾慕他人也不愿投向你的怀抱,接受你的庇佑,不如听我的,这不是你该做的吗”
今夜,谢关山又迟到了。
这几日不知怎么回事,在简青的梦境中,祂时常姗姗来迟。
明明在之前,谢关山每一次都很准时,和他完成今日的指标之后就各奔东西,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耽误时间。
但同时,简青也敏锐地注意到谢关山较之前而言,似乎更加关注他和他的现实生活情况了。
这种错觉给了简青一种很莫名其妙的怪异感,像是察觉到谢关山要打入他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似的。
厌恶之中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兴奋,像是将要进行蹦极这种极限运动的挑战者初临深渊时会引发的全身战栗
心脏漫上一股酥麻的快感,蔓延到四肢百骸之间,爽得让人头皮发麻。
只不过,比起这种爽感,让简青更为惧怕的,是这位神祇的喜怒无常,以及几近病态的掌控欲。
祂似乎想成为空气,一点点的侵入他的生活,不仅要获得他的身体的控制权,就连精神的高地,也想一览无遗地占领。
简青本能地排斥这种让人感觉极度痛苦的侵入感。
相比之下,他似乎更习惯于新邻居的那种温和绅士,进退有度,从来不会给人太多的压迫感。
和柏岁待在一起的时间,简直是简青在这段艰难的时段中感受到的唯一放松。
简青看着面前纷纷飘落的桃花,出神地想,要是柏岁能
他还没想完这个念头,便突然察觉到了面前的桃树有了动静。
缀满鲜艳的桃红色花朵的树枝轻轻地随着风摆动着,桃花下落的速度更加快起来,像是一场雨,纷纷杂杂地落在简青的头上、身上,如同白色衣衫上缀着的花纹。
简青愣了愣,下意识抬起头,那双浅淡的眸中倒映着的桃色景象之中,除却纷纷飘落的桃花雨,还多了一抹越加鲜艳的猩红色。
像是桃花被一簇火焰点燃,烧成炽热的烈焰,在秘境之中冷淡又招摇地盛放着。
谢关山来了。
祂身姿颀长,墨色长发披散在肩上,衣衫如云,随着风轻轻地飘动着。
在桃枝的掩映下,那抹猩红的身影被繁密的花朵掩得影影绰绰,就连面上覆着的丑恶面具也显得那样相得益彰。
祂像是从某个神龛上刚刚走下来的神像,古朴而俏丽,鲜活又沉寂。
简青落在祂身上的目光似乎被那鲜红的火焰烫了一下,倏地收了回来。
他垂下眸,有些惴惴地等着谢关山走近,听
见祂的声音“抱歉,又来晚了。”
简青回想起那些对方强制和欺骗自己时的场景,方才那些不该冒出的苗头再次收了回去。
他冷着脸,低声道“要做就快做。”
在外人看来,简青表现得极其强硬,是一种不容置喙的姿态。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晓,当谢关山走近自己的时候,身体本能地绷紧,小腹微收,连唇舌都感到一阵异常的焦渴。
他好像在渴望着什么。
但谢关山却忽略了这一点儿小小的变化,祂微微垂着眸,以便更好地目视着简青,语气淡淡地,听不出喜怒,抑或是其他的情绪“你就这么讨厌我”
这句话像是击中了某个点,简青不答话了。
他微微勾着下巴,目光下视,纤长卷翘的眼睫就顺理成章地垂下,拢住大半眼珠。淡色的唇抿起,像是在纠结,也像是无声的隐忍。
这场沉默的僵持持续了好几分钟,桃花似乎不懂这场并不浪漫的风花雪月,仍然在风中轻柔地飘然落下。不多时,两人的身上都落满了桃花瓣。
最终率先破冰的,还是简青。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