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如水雾的东西黏糊糊地挂在简青受伤的小腿上,逐渐修补着那些失控带来的罪孽。
红与白交织着,狰狞的伤口如一朵品貌不佳的花朵,逐渐上演着从盛放到枯萎的演变过程。
简青没有作声,安静地观察着自己身上的变化,目光遥遥地落在远方,像是在看季凭舟,又像是在看将他囊括在里面的远景。
“我要睡了。”他声音很轻,却像是宣告一般,“晚安。”
这一次,他没有像往日一样,得到季凭舟的回应。
但简青也不需要,他向来不注重过程,只看重结果。
现在他想要的目的达成了,季凭舟没有伤他,那就足够了。
简青被局势裹挟着,实在太被动,他没办法在殚精竭虑地为自己做打算的同时,还能兼顾到季凭舟的想法。
他打开了卧室的卫生间,随着“咔哒”一声闷响,简青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季凭舟的视野之中。
几乎在他关上门的一瞬间,原先如宠物般蛰伏在地板上的那些黑雾近乎狂暴的涨起,在顷刻间扩散到了整个室内,完完整整地将季凭舟包裹起来。它们在尖叫
“简青简青简青简青”
“你为什么要放他走他是一个多么美味的人类啊”
“你爱他,你害怕了,你输了”
这些话语像是一道道咒语一般,在季凭舟的脑
中不断回荡着。
黑雾越来越多,像是反噬一般,舔舐着季凭舟的骨翼、肩膀和裸露在外的小臂
那种刺骨的疼痛在全身绵延着,如同燎原的烈火一般,无论如何,都无法甩开。
以至于后来,每一寸肌肤被黑雾舔舐到的时候,心脏都跟着一抽一抽的疼起来。
可季凭舟想的却不是这个。
疼痛吗他感觉不到。
这样的疼痛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
过往那些经历比这样的疼痛难熬千倍万倍,他仍然无动于衷,更遑论只是这种级别的。
但是,他轻轻抽动着的心脏在告诉他
它很疼。
这就是,他让简青在刚刚遭受的疼痛吗
明明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可为什么,还是这么疼
季凭舟垂着眸,那双郁丽的眼睛被两扇浓密如羽扇的睫毛挡住,遮去大半神采。
他看着自己被黑雾裹缠着的双手、胸腹,血肉和破碎的布片混杂在一起,像是在提醒着他,在方才有一个人,也在遭遇这样的伤害。
是他吗是他吗
不是不是的
他没有伤害简青、是那些黑雾
他没有他没有他没有
季凭舟像是想到了什么,低下头,目光落在仍然纠缠着自己的那些黑雾身上。
它们正在报复。
方才被季凭舟戏耍的愤怒让它们撕碎了作为武器和宠物应有的乖巧面貌,一瞬间就暴露了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