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杀了我们

英花的目光从卢春玲露出的一截脚脖子,移动到她身上薄薄的单衣,手腕还有被铁链磨红的痕迹,但铁链已经不见了。

英花迟疑道“你”

不会又要逃跑吧

玲纳听不懂对方未尽的句意,她歪了歪头,不解道

“我”

她往厨房走了两步,才恍然“婆婆喊我出来做饭。”

原来是被何爱梅放出来的,这么快

英花怕她又受了什么伤,往她脸上仔细一瞧。

卢春玲的面色完全没有屈辱感,她看起来毫不在意,甚至有些兴奋地自言自语“做什么饭比较好呢”

这人真的变了,不再犟着了,懂得顺从了。

英花叹了口气。

英花认为屈服于武力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并不丢人。

可当她看到卢春玲真的变乖了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酸涩。多好的姑娘,真的要在这里一辈子熬着吗

她恍惚起来,望向卢春玲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怜悯。

刘家人的早餐并不简单。

婆婆说要有荤有素,再加一个汤。玲纳完美达成任务,把餐盘足足摆满了整张圆桌。

等到刘云鹤磨磨蹭蹭下炕,迷瞪着眼来到正屋准备吃饭,就看见他爹娘在大快朵颐。

刘云鹤揉了揉眼睛,惊呼

“爹,你们吃的什么东西。”

刘生财忙着喝大一大盆鲜汤,没空搭理他,敷衍道“肉啊。”

何爱梅把嚼的东西咽下之后给他介绍“你媳妇做的,快坐下吃。”

刘云鹤瞠目结舌。

“你们吃的是这是”

眼前的景象荒诞又怪异,刘云鹤急得说不出话来,手指头虚虚点在空中,一下子气血上涌,脑袋和脖子都红了。

他目光震颤,眼神到处搜寻落脚点,终于在屋门口看到了他细溜白净的媳妇儿。

媳妇手里拿着一柄木梳,柔柔地散开了头发,回眸看了他一眼。

刘云鹤心里第一次冒出这个想法她的眼珠子好黑,好亮

他脸色舒展开,完全忘记自己要说什么,迷茫道“哦,对,是肉,吃肉。”

他怕自己没得吃,坐下之后急赤白脸地扒拉了两大盘子肉到自己跟前儿。

一双筷子插进肉里,搅弄两下,肉丝竟然拆分不开。再用力,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咔吧一声,一双木筷干脆断在肉里。

刘云鹤道了声奇怪,今天的筷子怎么这么脆。

眼瞅着旁边俩人都快吃饱喝足了,刘云鹤干脆学他爹一样,用手端着肉就开始啃。

狠狠咬下一口,使劲咀嚼,真有嚼劲儿,真香啊。

一群饿狼围在餐桌旁享用早餐,玲纳则坐在正屋的门槛上,舀了一瓢水,借助水里倒影,整理自己的头发。

双腿悠悠荡荡,她抓起一捧雪花,润了润暗红色的木梳,一下一下地梳头。

怎么都梳不好,玲纳还得重新散下来,远远地打量英花的发型结构,再认真梳一遍。

发丝和木梳的摩擦声被咀嚼声盖过,玲纳在这个家如同一个不存在的幽灵。

有人后知后觉,现在才反应过来。

婆婆的大鱼大肉吃到一半,疑惑地看向卢春玲。

“你的饭呢你怎么不吃。”

“我的饭”玲纳细细梳着长发,轻咬那三个字,转头瞧那四个人。

满脸胡茬,端了一盆猪血,沿着盆边儿吸溜吸溜喝的公公。

左右手霸占四个盘子,从猪头上扣下血眼珠子,放嘴里嗦喽的婆婆。

察觉到一丝不对,但继续嚼生骨头,生怕自己吃少了的丈夫。

还有没资格上桌,在旁边默不作声,蹲着撕白菜的大嫂。

胡茬上的血沫粘着肉渣,猪眼睛外面一圈红色黏液全都舔干净,恶臭的腥味泛到喉咙里又被咽下去,他们却浑然未觉。

仿佛这些几近腐烂的生肉在他们眼里就是美味珍馐,就是红烧肘子、酱牛肉。

玲纳笑了,冷冷的雪光刚好照在白皙秀气的脸蛋上,莫名让人心里一跳,她柔声细语地

“我的饭啊,正在吃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