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十一郎在树后蹲了许久,手里的瓷瓶都要被他手心捂热了,总算等到罗纨之身边没人。
他大步跑上前,关切道“九娘,你是不是脚受伤了我这里有药”
罗纨之收起脚,微微摇头“一点小伤,我休息一下就好了,郎君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直在旁边等着”
说到这个,庾十一郎还有点委屈,“九娘,本来我也想去找你,但是七哥不让我乱跑,你是不是很怕下一次”
“这种事可不想再遇下一次了。”罗纨之心有余悸,打断他“而且十一郎,你也没有义务和必要来救我啊。”
再三被拒绝,庾十一郎心里难过,想到她刚刚和谢九郎相谈甚欢,吃味道“九娘,你难道是喜欢上谢九郎”
罗纨之沉默须臾,低声道“谢家郎高贵,我这样出身又怎堪配,不过葵藿倾阳,得日灿光照,已心满意足。”
庾十一郎苦涩不已。
暗恋的心酸他最是明白,眼下知道罗纨之居然爱慕上那人,他又心疼她。
你明知不可,为何还要”
谢家的门第可比他们庾家高多了
“郎君不是也知不能,为何还要”罗纨之目光沉静。
“我”庾十一郎辩驳不得。
母亲不允,他也左右为难。
苍怀及时走出,重重的脚步声打破这满是酸涩的氛围,他朝罗纨之深深看了眼。
这女郎对郎君果真有不一样的心思,只是地位悬殊故而摇摆不定,这也再正常不过了
他面无表情行礼“见过罗娘子、庾郎君。”
罗纨之惊讶望向他,“苍护卫怎么又回来了”
听了这么久墙角,居然也没有被虫子咬成猪头
苍怀对罗纨之道“郎君吩咐我去督察流民归物遣散,为郎君治虫痒一事能否请罗娘子代劳。”
这机会是谢九郎给的,罗纨之欣然前往。
侍卫端来装满清水的银盆放在前车板的地方。
谢昀坐在铺有锦垫的树桩上,偏头露出脖颈,从下颚延至领间的线条流畅。
几个肿成黄豆大的虫包周围泛了红,可见主人还是挠了它们。
“郎君怎么没忍住”罗纨之不由嗔怪。
她的嗓音天生带着柔,如绵绵春雨,像随风柳絮,也带着媚,像是数指轮拨的琵琶,四弦连珠音回悠悠。
声音近在耳畔,谢昀呼吸一滞,他稍仰起头,好像这样能让他舒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