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风雨交加,一道惊雷突然劈过来,宋情书心跳剧烈。
她突然偏头,按了按自己的胸口,看向段书谣“我现在分不清是被雷声吓到了,还是因为你的话,心跳才会这么快。”
她在感情方面确实有点迟钝,但也不至于分不清喜欢不喜欢,但对面是周祁砚,她真的不敢胡乱下论断。
段书谣跟她这么多年朋友,一句话就懂了意思,她凑过去抱了抱她“你要是没那个心思,就当我逗你玩的。我只是提醒你,你现在的状态很像恋爱。”
这不是对哥哥的态度。
她点了她一下,就没再说什么了。
其实她十分笃定宋情书是心动了,但没继续逼供,她跟周祁砚的关系,确实太过于复杂了点。
到底是心动还是别的,她得自己想清楚。
即便是真的心动,恐怕也不能像其他人那样毫无负担地接触、恋爱。
小段抱着她揉揉捏捏了会儿,突然说“我们找个地方去吃点东西吧。”她捏她的脸,“你把我弄清醒了,我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
宋情书却觉得她大概是看自己没睡意怕自己失眠又多想才说要陪她的。
但她也没有拒绝她的好意,也深知自己可能确实没法睡得着了,于是点点头“我记得附近有家烧烤店不打烊,我们去那边吧。”
远郊的城区中心,热闹是有的,繁华实在谈不上,酒店附近就是老旧的街巷,巷子两旁都是食肆,晚上又突降暴雨,这会儿大部分都关门了。
这条街以前很乱,后来在街口设置了岗亭,日夜不间断有人巡逻,所以小段才敢带她出来。
“我以前的学校,附近就有这么一条街。”这会儿没什么人,天气又恶劣,宋情书没有戴帽子和口罩,下楼之后又觉得雨没那么大,两个人撑着一把伞,宋情书挽着小段的胳膊,小声说,“那会儿我还是好学生呢,那条街跟斧头帮兄弟聚集处似的,我每回见了都要绕路走。尤其这种下雨天,特别有案发现场的氛围。”
小段闻言笑了下,“你现在也是乖宝宝。”
说着,抬手去捏她的脸,她是从小城市考上去的,家里的条件远比这里差得多,这种街道对她来说,实在是没什么感觉的。
以前上学时候什么人都遇到过,如果那时候她认识宋情书,估计都不会跟她做朋友。
长着一张养尊处优的脸,感觉特别不食人间烟火。
准确来说是距离感,她像是另一个世界出来的,那种住在象牙塔的公主。
“我咬你啊。”宋情书不喜欢被人说乖宝宝,拍她,“我就是又想起周祁砚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
她觉得自己对周祁砚的感情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唯一变化的也就是十年没见,年纪变化了,做什么都没有小时候那么坦然、理直气壮了。小段的话就像一道惊雷砸在她头顶,她整个人都被震骇填满,然后陡然觉得心虚、不安、
烦躁。
她没有逃避,但她觉得不是。
可她又清楚知道,她好像确实不对劲。哪怕就是单纯走在一条街上,都能想起他。
那种惦记跟对宋嘉澜的惦记,好像真的不一样,但是距离对异性的那种喜欢好像又有点距离。
“我一直都很喜欢他,但我不知道是不是那种喜欢。我哥以前就觉得我学校附近乱,每天接送我上下学,我那时候特别开心,嘴上说自己可以,不用接我送我,但每天都期待上学,每天快放学的时候就开始雀跃。”
“回家的路程要半个小时,坐公交一十分钟,从公交车站到家里,八分钟的步行时长,会经过一个公园,一个湖,路边很多摆摊的小吃摊,他每次路过,都会给我买个糖葫芦,夏天是冰激凌,我问他钱从哪里来的,他说妈妈给的,其实妈妈给的是早餐钱,我俩一起的早餐钱,才十块钱。”
那年衍城的物价不高,包子五毛钱两个。
但十块钱也仅仅是刚好够两个人吃早餐。
小段饶有兴味地听着,“你俩只差了五岁,你爸妈放心把你交给他照看”
宋情书思索片刻,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想了很久才说“小孩跟小孩,哪儿有什么确切的照看一说。我自己也会收拾我自己的,平常也没有什么大事,我认识的小朋友都是爸妈同事的孩子,父母双教师职工的很多,所以也不觉得委屈。我哥没来我家之前,也就是我八岁之前,我就试着自己带钥匙上下学,自己去买早餐了。”
所以与其说他照看她,倒不如说是陪伴更贴切。
更没有谁把她托付给他,但最后确实莫名变成了他事无巨细照顾她。
“他应该只是想报答吧。所以总是把我的事放在心上,最开始只是辅导我作业,接送我上下学之类,后来慢慢的,她甚至给我洗衣服,帮我煮饭,周末陪我去上课他从小就看起来很冷淡,心事也重,我爸妈觉得他自尊心强,就也尽量多关心照顾他,但很少干预他怎么对我。”
一方面是照顾他自尊心和回
报欲,一方面也是希望他有个精神寄托,如果能和妹妹处好关系,他在家里也会有归属感。
“那你呢从小就喜欢他,是出于骑士精神,还是哥控。”小段认识宋嘉澜,也见过挺多次,没觉得宋情书对哥哥有什么过分的依赖之情。
这确实把宋情书问住了。
她对他的感情,大概要从很小很小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开始算了。
“没有,就是单纯的喜欢。”宋情书回忆了一下年少时候的周祁砚,忍不住笑了下,“如果你见过小时候的他,你也会喜欢他的。”
漂亮、忧郁,有着决绝的狠戾和无情,又兼具极致的温柔和体贴。
暴雨声歇,但窗外还是淅淅沥沥。
周祁砚今晚不知道点了几根烟了,梁致远伸手把他烟掐了。
“别抽了,你要是实在睡不着你去找你妹去吧,你俩好好聊一聊,不聊感情也可以聊别的,脱
敏你懂吗越是害怕你就越要面对,或许哪天看着她谈恋爱结婚生子,你自己就坦然了。”梁致远开始忽悠大法。
周祁砚抬眸瞥他一眼“去你妈的。”
他好像褪下了绅士的表皮,露出内里那点市井粗俗的一面。
梁致远笑了笑,并没有因为他的脏话而生出嫌恶,反而微微挑眉,趁机引导他敞开心扉,“跟我讲讲你小时候吧,能说吗”
周祁砚第一次找他,大概是三年前,他那时候还在国外,梁致远去度假,经朋友引荐。
那是他第一次去周祁砚的住处,一处小公寓,装修很老旧了,甚至不是买的,是租的。
他有些惊讶,知道这是周家流落在外十八年的少爷,周家接回家后当宝贝一样拼命补偿,而他本身也争气,周家非常满意,各种资源都堆在他身上,但他本人竟然住在一处老公寓里。
也不是他清高,他只是心理原因不习惯太大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