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霜看见她散着头发,就拿着梳子想给她梳头,闻青轻都躲开。
“姑娘,惯来世家中的女娘,也没有披着头发的呀。”令霜苦劝。
闻青轻丧丧低头“我知道错了。”
令霜喜笑颜开给她梳头,闻青轻又躲开,给令霜倒了杯茶“令霜姐姐喝茶。”
令霜总是奈何不了她,叹了口气,只得作罢“马车上倒也罢了,到了京师,姑娘可万万不能这样骄纵了。”
闻青轻捏了捏袖子,心想胡说八道,她一点都不骄纵,但令霜姐姐对她很好,她不能总是反驳她,闻青轻在心中叹气,揉了揉脸,悄悄安抚自己。
“我知道了。”闻青轻应声说。
到京师后,去找殿下就是了。
他会给她扎头发的
闻青轻每日待在马车里,有时和自己的小猫玩耍,小猫已经长大了,有点重,但是很暖和,抱在怀里很舒服;有时跟叔父一起下棋,她最开始总是输,后来,棋艺一下子突飞猛进,她就再也没输过,闻青轻怀疑输赢的真实性,但是很开心;有时和长生喝茶,或一起在车上读书。
生活闲适且平静,但她仍不适应。
她第一次离开师父,还是想念他,就像太子殿下回京师之后,她待在青要山上,坐在他们曾经一起看书写字的书房里,望着月亮出神的时候一样想念。
在这样的想念里,闻青轻度过了很长一段日子。
一天早上,天上落了纷纷扬扬的白雪,天地银白一片,大雪封道,车马难行,他们只能在小城中的一间客栈停下。
令霜给闻青轻戴上幕篱。
一行人走进客栈。
这间客栈装饰奢华,客人不多,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个伙计站在柜台前,百无聊赖地翻账本。
长生跑在最前头,对伙计说“来两间上房。”
伙计赔笑道“上房没有了,郎君您看不如将就将就,咱们二楼的房间住着也舒服。”
闻适听到这话,投来目光,问“一间都没了”
“是,”伙计歉疚地解释,“前些天来了几位贵人,将整个三楼都包圆儿了,您瞧瞧这,真是不巧。”
闻适抿了抿唇,争取道“贵人在哪儿,能不能请来一见,我家小孩儿一向是娇贵长大的,实在不能将就。”
闻青轻知道这个小孩是自己,情不自禁又捏捏袖子,可是她也不娇贵呀,为什么都说她娇贵。
她拽拽闻适的衣裳,小声喊“叔父,我不娇贵的,我可以住二楼。”
闻适沉默片刻,示意仆役上前。
他的贴身侍从走到伙计前面,悄悄递给他一锭银,闻适淡声问“这么大的排场,可知是哪位贵人。”
伙计接下银子,悄声说“只知道这几位纵然放在京师,也是极为尊贵的,我看郎君气度非凡,应也不是常人,但还是小心一些,不要冒犯了。”
“我知道了,”闻适遥望了望寂静的三楼,收回目光,摸摸闻青轻的头,叹了口气,说,“叔父对不住你,咱们先在二楼住下吧。”
这有什么的,她又不是太子殿下,没有那么娇贵。
闻青轻又重申“我不娇贵的。”
她跟闻适一起上楼,进了屋子,令霜和令雪在里面收拾,闻适、闻青轻还有长生一起坐着喝茶,闻青轻好奇问“三楼几位贵人到底是谁啊。”
“前面二十里有皇家猎场,昨日几位殿下相约狩猎,今日大雪肯定不能返程,应当就住在这里。”闻适说。
“太子殿下在吗。”闻青轻期待地问。
闻适一怔,斟酌片刻,说“殿下病弱,应当不会来这种地方。”
闻青轻捧着茶杯喝了一小口花茶。
好吧。
冬日密雪,闻青轻坐在窗边,沿着窗子往外望。
苍山负雪,天地空茫,几架精致华美的马车停在后院,仆役们冒着风雪,把干草铺到马车顶,又有几人在马厩前喂马。
忽而,闻青轻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廊下走出来。
院中的郎君一身霜白的锦衣,微侧着身子,看不清脸,他刚出来,便有几个仆役为他递上氅衣,闻青轻惊愕半晌,趴在窗沿上往外探头,闻适把她拉回来,闻青轻揉揉手,指着下面的人问“那是谁。”
闻适看了一眼,说“是光禄卿家的小郎君,姓宋,字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