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虎同学你好,我是八班的乔芝芝.”
当时在楼道里,乔芝芝想利用自己文艺部小策划的身份向王小虎发出一个邀请,邀请王小虎出一个节目,顺便借机和王小虎正式认识一下。
她不顾周围同学的诧异眼神,直接在楼道里拦住了王小虎,她觉得这是她最真诚的表达方式。
可她没有想到自己话还没说完,王小虎转身跑得影子都不见了。
回到家乔芝芝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让王小虎感到了不适,所以王小虎当时才会做出那种回应方式,随后她意识到自己选择的沟通方式和场合不对。
虽说王小虎现在看起来开朗许多,可这只是看起来,王小虎之前甚至说性格有点孤僻,一个在学校里遇见自己亲姑姑都不会主动打招呼的同学,一个长期生活在压抑环境里的同学,怎么可能短时间内真的开朗起来。
经过仔细思考,乔芝芝再次出击,这次她采取了一种间接方式。
她先找到了一个十一班同学,让对方替自己传达想邀请王小虎出节目的想法。
结果同学带回来的回复是:王小虎说他不行。
说自己不行?明明弹得很好啊,乔芝芝亲耳所听、亲眼所见,王小虎在钢琴上是可以出彩的。
于是她联想到王小虎缺少的是信心,她想告诉王小虎你弹得很棒。
周五下午,她写了个小纸条让同学带给了王小虎,纸条上还有她的QQ号,她想先用手机聊天的方式让王小虎初步地和自己认识一下。
结果等了一个周末也没有等到真的王小虎加自己,这个周末她在QQ上验证通过了三个人,只要有人加她她就同意,她之前从不这样,然而这三个人中,没有一个是王小虎。
这让乔芝芝感到了一些受挫,她不想说学校里不少想和她认识的同学,可这是事实,她经常遇到。
然而这也只是作为一个女孩心底的一点小心思,真正让乔芝芝沮丧的是同学已经明确回复他王小虎看了纸条,王小虎没加她没关系,她理解,她也不是什么人加她她都会通过。
可再和王小虎楼道里相遇的时候,对方还是和从前一样根本不朝她看一眼。
乔芝芝生气的地方在这,就算你不想参加,你至少给我一个回复不可以吗?
什么也不说,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同学之间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
这件事之后,乔芝芝对王小虎感到有些失望,她觉得自己真傻。
转眼一个月过去,乔芝芝还是按部就班地学习,等待毕业,积极排练六一节目。
她也不会在大课间的楼道里寻找王小虎的身影,像是一段记忆在初夏的暖阳下被蒸发掉。
不过偶然她在校园里看到王小虎,看到王小虎身边有朋友,看到王小虎笑得开心,她还是感到一点欣慰。
没错,是欣慰。
至少王小虎还是改变了。
随着天气逐渐炎热,四月的尾巴咬着五月来到金华的校园,每个六年级级部的同学都变得有些焦虑。
这焦虑里有压力,有快乐,有怀念,有离别。
乔芝芝小学六年,终于在毕业前的最后一个月感受到时间不够用了。
她每天忙碌在学习与排练节目之间,有时她恨不得明天就毕业,有时又恨不得回到幼儿园,每天最大的快乐变成偶尔一个人发发呆。
一个好朋友说她变了,变得没有以前活泼了,她晚上回家照镜子,发现自己确实变了,长高了一些,身体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这些变化她确实没有注意到,发现之后也没觉得有什么。
她想起塞万提斯的一句名言,时间像奔腾澎湃的急湍,它一去无还,毫不留恋。
照完镜子那晚过后,她不再焦虑,生活趋于一种奇妙的平静,对于什么都平淡了许多。
她很享受这种感觉,她感觉自己长大了一些,并为之感到欣喜。
可就在短短一周后,她的平静生活便被打破。
一天大课间她正在背英语单词,忽然班里躁乱起来,一窝蜂地往外跑,她继续背单词,接着不知谁喊了一声“王小虎和七班的人打架了!”
就这么一声,乔芝芝眼前一花,放下书就往教室外面跑。
当她挤进现场,只有一个男生趴在楼道的地上捂着头哭,看到这个人不是王小虎,她心里竟然松了口气。
她不想听周围的同学怎么描述王小虎的勇猛,她只想知道王小虎为什么打架。
上课铃响起,楼道里一哄而散,乔芝芝强迫着自己认真听课,可老师的每一句话她都在上一秒听到,下一秒忘掉。
中午放学前,来自办公室的官方说法,是因为七班的那个男生骂了王小虎的家人,王小虎才动手打了这个男生。
对此说法多数同学保持中立看法,因为大家都知道王小虎有一个姑姑在学校。
乔芝芝知道这些同学的想法,她本想对此保持沉默,她坚信王小虎是因为家人遭受言语上的冒犯才动手。
或许是因为天桥上王小虎把脑袋藏在书包里抽搐那一幕,或许是因为楼道里王小虎帮同学拿直纸球那一幕,或许是因为王小虎在阶梯教室里弹钢琴的那一幕,无论是因为哪一幕,都无法让她把王小虎和欺凌同学四个字联系到一起。
可无论如何打人是不对的,并且那个男生也受到了惩罚。
然而当她听到连身边关系最好的同学也说王小虎是仗着姑姑在学校就欺负其他同学的话,她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