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决定是否要偷看一下孩子们写给柯娜的信,帐篷外便传来了跺脚和拍打衣服的声音。
见状,卫燃立刻咳嗽了一声,紧跟着,他便听到柯娜在外面惊喜的喊道,“是维克多大哥吗你什么时候到的”
话音未落,头上带着一顶沙普卡棉帽,还没来得及摘下风镜和熊皮手套的柯娜便跑了进来。
扯掉风镜,这个脸上全是冻疮姑娘热情的和卫燃来了一个拥抱,同时嘴上不停的问道,“弟弟妹妹们还好吗你们在防空洞里过得怎么样他们能吃饱吗”
感受着这个姑娘身上透骨的凉气儿,卫燃等对方松开自己时候,帮着她拍打干净肩头和帽子上的积雪,同时笑着解释道,“他们都还好,每天不但要上课,而且还给他们分配了一些工作,当然,他们都能吃饱。”
一边说着,卫燃将仍旧拿在手里的三角信递给了对方,“这是孩子们给你写的信,他们大概在信里介绍了防空洞里的生活。”
柯娜摘掉手上曾属于卫燃的熊皮手套,接过三角信笑眯眯的问道,“你没偷看吧”
“还没来得及”
卫燃摊摊手,指着放在炉子上的饭盒说道,“那个饭盒也是孩子们让我带给你的。”
“是什么”
正要拆开信件的柯娜立刻走过去拿起饭盒打开,随后便看到了里面的水煮土豆。
“是孩子们省下来的”卫燃笑着说道,“他们担心你饿肚子。”
“我这里根本不缺吃的”
柯娜都囔了一句,却还是拿起一个带着冰碴的水煮土豆小心翼翼的咬了很小的一口,随后便放回去扣上饭盒的盖子,将其放在了门口的桌子上,“这些土豆等我的伙伴们回来再吃吧,我们经常分享食物。”
“随便你”
卫燃从包里掏出搪瓷缸子,又拿起炉子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我还以为你偷偷把地下室里的炉子带到这里了呢。”
“我当时看到这个炉子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柯娜坐在她的床上,同时示意卫燃坐在对面解释道,“这座车辆技术服务点是我和我的伙伴们几天前一起建起来的,当时我们去领物资的时候,我一眼就看中了这个火炉。”
“这是谁给你把它装在这个小雪橇上的”卫燃指着空投箱子坦赞道,“这手艺可真好。”
他却没想到,这话刚一说出口,刚刚脸上还带着喜悦的柯娜却陷入了沉默,紧跟着,眼眶里便涌出了止不住的泪水。
“怎么了”卫燃立刻便意识到,自己问了一
个蠢问题。
“没事”
柯娜擦了擦眼角,难掩悲伤的解释道,“是雅科夫大叔帮我们做的,他是推土机的驾驶员,是这座服务点的汽车维修工程师,也是木匠,还能给骡子和马修蹄子,更是克罗齐科娃的爸爸。”
“他”
“两天前的时候,他在帮一辆卡车更换轮胎的时候,因为德国人丢下的炸弹,和卡车一起掉进冰窟窿里了。”
柯娜将手埋在臂弯里,压抑着哭腔解释道,“当时负责在一边照明的克罗齐科娃也掉下去了,他们父女都没能活下来,我们我们甚至没能把他们捞上来。”
“看看孩子们写的信吧”
卫燃说完叹了口气,将油灯取下来放在了空投箱子的盖子上,并且将灯光调亮了一些。
“对,对”
柯娜慌乱的抹了抹那张满是冻疮和泪水的脸,颤抖着打开了攥在手里的三角信。
再没有去好奇那封或许能给柯娜带去些许慰藉的信里写了什么,卫燃拎着自己的东西暂时离开了这个狭小的隔间,钻进隔壁那个更小的隔间里,摸索着找到那个装有莫合烟的搪瓷饭盒,用一小张裁切好的报纸条,笨拙的给自己卷了一颗莫合烟,哆哆嗦嗦的用饭盒里的火柴将其点燃勐吸了一口。
片刻之后,这个狭小的隔间里弥漫起了呛人的烟雾,以及卫燃难以抑制的咳嗽当然,还有隔壁隐约传过来的哽咽。
许久之后,那哽咽声变成了口琴吹出的动人旋律。
这旋律响了一遍,两遍,三遍才终于停下,隔壁的柯娜也隔着薄薄的帆布问道,“维克多,你能吹这个曲子吗”
“我试试吧”早已掐灭了莫合烟的卫燃嘶哑着嗓子答道。
片刻之后,柯娜掀开了作为隔断的帆布,将口琴递给了卫燃。
万幸,当他将口琴送到嘴边的时候,那金属本子赋予的肌肉记忆,也让他顺理成章的吹出了刚刚那首曲子。
而在隔壁的柯娜,也呓语般的唱起了她自己写的那首歌:
白色的涅瓦河上,弥漫着红色的炮火
那片寒冷的废墟呀,有一群欢乐的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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