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这布雷者或许是故意露出的破绽让人发现铁丝,发现那块地雷外壳的,其目的,或许炸的就是准备排雷的人
解除了这诡计多端的地雷,刀班长却并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愈发谨慎的重新拿起了那根竹竿,近乎一步步的检查着地面。
很快,这根一米多长的竹竿被捅进了地表的落叶,刀班长也再次停下来,小心的清理了落叶,又清理了下面垫着的竹条,露出了一个足有一米五宽,一米深的陷阱。
这陷阱的底部,还竖着不少削尖的竹片,而且还弥漫着淡淡的屎臭味。
这些人在腹地布雷区下陷阱,这是做好了万一打不过撤退到这里继续坚守的准备了
卫燃暗暗嘀咕了一番,愈发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刀班长皱眉思索了一番,又看了看身后刚刚排除的手榴弹方向,随后贴着陷阱的边缘,检查着灌木丛里的情况。
短短不到五分钟,一颗美国产的14防步兵地雷被他给找了出来。
将这尚未解除危险的地雷顺手埋在陷阱的左手边,刀班长带着大家继续前进,小心的绕过了陷阱。
从这里往后的一段,他们再也没有遇到过地雷,反倒是看到了不少提前构筑好,而且已经积攒了不少雨水的战壕坑道。
毫无疑问,这些战壕里一根人都没有,更没有任何的武器和物资。
或许,就像卫燃猜测的那样,这些白眼狼是在防备着又一次被打到河内的客厅门口呢。
一路相互掩护着来到山顶,卫燃却不由的一愣,此时,就在山体的这一边是一层层被雾气笼罩的水田,尤其在离着山顶不足10米远的位置,竟然还拴着一头半大的水牛。
这水牛的边上,还有个身材瘦小,头戴竹笠,衣着破烂而且赤着脚,腰间还别着一把柴刀的孩子。
此时,他正拿着一根啃了一半的甘蔗,一脸呆愣和恐惧的看着他们
这是后世的查西凤卫燃不由的想到,他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遇到对方。
“别开枪,注意警戒。”
刀班长先用汉语提醒了一声,随后又换上了越南语低声问道,“不想死就把双手慢慢举起来。”
闻言,幼年的查西凤想都不想的举起了脏兮兮的双手以及手里那根甘蔗。
看了对方脚下那一地的甘蔗渣,刀班长走过去低声问道,“你的武器在哪”
幼年的查西凤用力咽了口唾沫,眼眶噙着泪,战战兢兢的说道,“口袋,口袋里,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
“保持安静,不哭不闹也不跑,我们就不杀你。”
刀班长此时的语气倒是格外的温柔,动作缓慢的掏出了对方兜里那两颗67式手榴弹。
紧跟着,他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两块压缩饼干放进了对方的兜里,接着还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了一把水果糖一并放了进去。
“你想活下来吗”
刀班长一边问着,一边将一颗水果糖塞进了对方的嘴里。
“想,我想。”幼年的查西凤立刻点头答道,“我想活下来”
“牵着他的牛去山的另一边”
刀班长换回母语发出了命令,随后又用越南语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nhan音纳汉”
这个嘴里含着糖块,手里举着甘蔗,却不敢吃更不敢放下手臂的小家伙讷讷的回答了刀班长的问题。
与此同时,同样已经听得懂越南语,而且知道这孩子母亲遭遇的卫燃却暗暗叹了口气。
这个越难语单词,还有宽恕、宽容的意思,只是,只是不知道,这孩子的母亲在给他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到底是在宽恕谁,是宽恕那些施暴的美国人,还是宽恕这个不该出世的孩子,又或者宽恕她自己。
在他的胡思乱想中,海东青牵着那头小牛犊回到山顶,回到山的另一面,将那小牛犊赶进了一个积水的战壕里,并且将穿过鼻环的绳子,绑在了一颗小树上。
与此同时,刀班长也领着名为宽恕的孩子跟上来,同时闲聊似的问道,“纳汉,你多大了”
“10岁”纳汉战战兢兢的答道。
“你的父母呢”刀班长颇有耐心的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我没有爸爸”
纳汉下意识的答道,随后又追了一句,“我的妈妈死了,被村里人打死的。”
“被村里人打死的”刀班长挑了挑眉毛,“为什么”
这话问出口,纳汉强忍了许久的眼泪也砸了下来,带着哭腔说道,“他们说我妈妈是华夏人的朋友,是我们的叛徒。”
“这小黑狗儿怎么还哭了”陆尧好奇的低声问道。
“嘘”
卫燃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听着刀班长和纳汉的对话。
无声的叹了口气,刀班长帮着对方抹了抹眼泪,示意他坐在水牛边低声问道,“你平时都在这里放哨吗”
纳汉点点头,毫无隐瞒的说道,“一直到太阳落山。”
“把他绑起来吧”刀班长换回了母语说道。
闻言,海东青立刻取下腰间挂着的手铐,将纳汉靠在了一颗大腿粗的小树上,接着又掏出一双不知道穿过还是没穿过的袜子塞进了他的嘴巴里,并且将纳汉的布条腰带解下来绑在了他的嘴上。
“这小黑狗儿还留着”查班长不解的问道。
“留着吧”
刀班长叹了口气,抬手指了个方向喃喃自语的说道,“那边,直线距离不到10公里就是河江市,我婆娘就是河江人,我和她是越越抗美的时候认识的,我是运物资的民兵翻译,她也是。”
稍作停顿,刀班长幽幽的说道,“我和她的孩子要是还活着,和这个小家伙正好一样大。”
闻言,众人呼吸一滞,而
刀班长却像是猜到了大家想问什么,一边用那条搭在脖子上的绿毛巾擦着脸一边继续自言自语的说道,“死了,都死了,79年的时候,让这帮畜生打过去的炮弹炸死了,人没了,家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