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表面一派安详和乐的宴会场,却是暗流涌动。
与陆淮别后,裴羽特意让人去追踪了乌衡的汉人模样下属,后来手下却追到了这宴会上,再问手下这赫苏勒在何处时,竟然已是不知所踪。
他趁乌衡遣下属拿贡礼、乔琦唱报品名时找这手下来环看宴会厅,不料认人极准的他大惊失色,说人并不在此地。
裴羽暗骂大事不妙,北匈王子和使臣看着是无甚动作,手下却可以为他们手中利刃。若不是陆淮洞悉他们心怀不轨,便要这般让他们粉饰太平过去。
头绪乱飞时,他突然思及宴会前和父亲论及此事时,裴致予他的一则信息京中玉器商行的弥老板可能是乌衡母族之人。便带着这手下连忙急匆匆地离开了现场,向着那可能挂钩的地方探去
这头陆淮让程若琛缠着,听着他讲小时随着家里人经商的趣事,边在原地默默地用着餐边给出着对方想要的反馈。
有人来敬酒也是有礼地起身相迎,对面一顿夸耀弄得他颇有几分羞赧。
但他留了个心眼默默关注着对侧的友人,见他面色凝重地离席,心中也是一沉。
却来不及再想其中关窍,因忽尔听到有道女声唤他,竟然是极为焦急地颤抖着地在唤。
他疑惑地回过头去,见是一个素昧平生的宫内丫头。
她知自己僭越,却在眼前人柔和疑惑地模样中一改原先怯生生地姿态,快速地道沈沉笙好像遭遇了麻烦,要找他。
陆淮谢了她,赶忙冲向了她所说的偏殿,离开的速度之快让程若琛想问他发生了何时都问不得。
他满心只想着,沈三在哪,她此刻处境是否还安全,根本来不及再如往常一般谋定而后动,来不及再思索大雍宫闱、这最严密安全的堡垒是为何会孕生让心上人遭遇危险的局面
另一侧偏殿里的沈沉笙此时真的是狼狈得很。
沈梦今日不知吃错什么药,往日只敢在国公府内刁难与他这个“嫡姐”,外头除了没那么亲和外却也挑不出大错。
宴席上竟然突起发难,居然和她那帮在她带领下也对他嗤之以鼻的小姐们光明正大地说起对他的不满,讲到起劲时还耀武扬威般地把酒泼洒到了他的衣裙上。
望着她倒在他身上的酒水,湿答答的水痕蔓延在天蓝色衣摆上,粘腻而勾勒出了腿侧的线条。
虽然本不是女子的他并不在乎这衣服贴合在身上。
在大雍他人看来,女子湿身却是格外的不得体。好些人窃窃私语,说他怎么还愣在原地,丢死人诸如此类的,却是全然不提起方才沈梦的所作所为。
他觉得有些失望,明明自己在她们眼中应该是和她们一样的存在,为何不曾将心比心过他人的境遇,反倒只会苛责。
若他真的是个娇弱的女孩儿,让人这样霸凌又羞辱,该做何感想。
又在心中嘲弄自己做甚么青天大老爷评判他人,更何况“伤”还在自己身上,早已饮尽人情冷暖,便不要再求那什么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