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福报

老太太摇头,“不,该走的是他们,作恶的是他们,我还活着呢,这个家轮不到许怀安作主,他护着他的妻子,我也护着我的孙女。”

她没有用“小孙女”,这是已然将许呦呦排除在许家子嗣之外了。

秦羽沉默了一会,道“他们毕竟是长房。”

老太太却轻轻嗤笑了一下,“小羽,这个房子还在我的名下呢和曹云霞、许怀安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和你露个底,这房子以后是要留给小花花的。”

说着,又拉过孙女的手,“小花花,你就安心在这住着,旁的事都不要管,你想学习就学习,想工作就工作,家里都随你,奶奶现在想着,学历算什么,工作算什么,再好的学历,再好的单位,没有人品,该是混账还是混账,该是畜生还是畜生。”

她长子那么高的学历,那

么高的位置,还不是瞎了眼,给家里娶个祸家精回来。

许呦呦毕业于京大,该昧着良心,帮她妈妈蒙骗家里人的时候,不还是蒙骗。

她算是看透了,这俩个是非不分的人,还是选择了曹云霞,那她这个老太婆何必还在意这些不相干的人

许小华道了声“谢谢奶奶”

老太太把孙女搂进怀里,轻轻喟叹一声道“是你伯伯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和爸爸,让你那么小年纪,受了这么多的苦,奶奶现在想起来,心里还不好受,她曹云霞怎么就忍得下心来”

又和秦羽道“这事,你也别瞒着九思,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他们夫妻俩敢做得出来,就不要怕人说,许怀安护着他的妻女,就不要怕他自个的亲弟弟怨怼。”

秦羽没想到婆婆这样护着小花花,一时又感动又难过,“妈,是我们让你为难了,这是我们和大嫂的事,您是九思和我的妈妈,也是大哥的妈妈,您做您的,不用管我们。”

沈凤仪却不认同,“话是这样说没错,那先前,曹云霞那样欺负小花花,你怎么忍着还不是想的家和万事兴,不想抹了怀安的脸面,不想坏了怀安和九思的兄弟情分你顾及到了手足之情,她曹云霞但凡念及过一点,也不会对小花花下这样的狠手。”

老太太的脑子很清明,漠然地道“她曹云霞做在前面,就不要怕我们做在后面。”

先前呦呦私自把小花花带到东门大街上,以至于小花花走丢了,秦羽都想着,呦呦也不过是个孩子,没有和曹云霞计较,曹云霞竟然还有脸来害小花花。

这样毒的女人,她光是想到,都觉得不寒而栗。

又和小儿媳道“如果你大哥不和她离婚,这个儿子,我也不要了。”又叹了一口气道“就是离婚,这个女人也是他招进门来的,他欠你和九思一辈子,欠小花花一辈子。”

老太太现在回过味来,她就是对曹云霞太好了,让这个女人以为,自己可以在许家为所欲为。就是呦呦,她也不会认了,她心疼这个女人的孩子,谁心疼她的孙女儿

友谊医院里,曹云霞缓缓醒过来,发现外头天已经黑了,自己好像在病房里,床边坐着的呦呦像是正在发呆,一脸憔悴,眼眶红红的。

曹云霞轻轻喊了声“呦呦。”

许呦呦愣了一下,抬头一看,见母亲醒了,忙道“妈,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曹云霞摇摇头,让女儿给她倒一杯水,才问她“我怎么到医院来了”

许呦呦低声道“你当时可能情绪过于波动,晕倒了。”说到这里,勉强挤出来一丝笑容,“妈,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医生说你怀孕了,大概有一个半月了。”

曹云霞端着水杯的手,微微一颤,“那孩子还好吗”

“妈,才半个月呢”

曹云霞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时隔这么多年,她终于又怀上孩子了,轻声道“呦呦,这个孩子来的太及时了。”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许呦呦就明白了母亲话里的意思,确实及时,如果不是这个孩子,她想,爸爸大概率是要和妈妈离婚的,可是现在妈妈怀孕了。

爸爸素来心肠最软,她和妈妈好好说说,爸爸大概还是不会就这么抛弃妈妈的。

曹云霞环顾了下病房,没有看到许怀安,还有些不安,“呦呦,你爸呢”

“去食堂打饭了。”许呦呦望了望妈妈,还是忍不住问出口道“妈妈,你干嘛要做这些呢妹妹当年那么小。”

曹云霞捏着水杯,冷冷地道“她是我们母女俩的克星。”

许呦呦无奈地道“妈,她当年只有五岁,你应该明白,这怪不得她的,先前弟弟月份那么大,流掉的时候,可能让你伤了身体,这和小花花没关”

许呦呦正说着,就见妈妈忽然脸色铁青,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许呦呦心里一跳,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那个弟弟的事,爸爸根本不知道。那也不是爸爸的孩子,是她生父的孩子。

低声道“妈,你别生气,是我说错话了,你现在身体要紧。”

曹云霞没有理会女儿,默默地喝了一口水,就把杯子递了过去,“医生有说,我这一胎要注意什么吗”

许呦呦木木地道“要多休息,注意饮食,避免情绪波动,还说你是高龄产妇,孕早期尽量多卧床。”

“呦呦,我睡一会,你爸爸来了,你再喊我。”

“好”

许呦呦怔怔地望着妈妈,她到现在也不能理解,这些事真得是她的妈妈做的,在她心里,她妈妈是一个很好的妈妈。她亲爸把她们母女俩抛弃,妈妈也没有扔下她这个拖油瓶,在到许家之前,她们的日子真的很苦。

她妈妈本来是家里的幺女,十年代末考入了川省化工学院的农产品制造科,入校不久就被一位多才多艺的男教师追求,大二那年,俩人偷尝禁果,有了她,于是俩人就匆忙结婚。

她五岁那年,妈妈又怀上了一个孩子,她当时已经有记忆了,经常摸着妈妈

的肚子问,“你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啊”

她爸总笑呵呵地说,肯定是弟弟。

但是那个孩子还没有生下来,爸爸老家的亲友就找了过来,并带来了一个中年妇女和俩个孩子。

那个时候,妈妈才得知,原来她的爸爸早就在老家结过婚,并且还有一群孩子。他和妈妈结婚以后,因为开销越来越大,寄给老家的钱就越发捉襟见肘,老家那边的妻子实在生活不下去了,就带着俩个大些的孩子来找爸爸。

爸爸的原配妻子,看到爸爸和她们母女俩一起生活,非常气愤,把家里的所有东西都“哐哐”地砸了个遍,最后犹不解气,闹到了学校领导那里。

那时候虽然还是民国时期,但是对教师的师德师风看得看重,爸爸抛弃槽糠之妻的事情,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很多女教授给那个原配妻子出头,说要把爸爸这样的败类赶出学校。

不到一个月,爸爸就被辞退了,说是回老家安顿好家里后,才过来找她和妈妈。

但却自此音信杳无。

妈妈受不了学校里的流言蜚语,就带着她回了外公家,外公外婆本来就气愤妈妈在外头私定终身,见妈妈这样狼狈地回来,说了几句重话,妈妈就意外流产了。

那个孩子当时已经六个月大,是个男孩子。妈妈说,爸爸要是知道这是个男孩,大概率就不会抛弃她们母女。

后来妈妈养好身体后,受不了外公外婆的冷嘲热讽,带着她搬出去住了,在蓉城附近的乡村小学教书,微博的工资,让她们的生活处处捉襟见肘。她们租的房子,夏天闷热,冬天潮湿,遇到暴雨还会漏雨,有时候半夜里母女俩拿着盘接雨,等盘满了就倒出去,就这么接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