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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鸿深步步紧逼,俨然已来到电梯门口。
宽阔的肩背遮挡了光线,投下一片避无可避的阴翳,俊美幽邃的脸上挂着一缕料峭的笑意。
“让我看看,究竟是哪只臭虫子敢跑到我神月蛾放肆。”
锋利的螯足铺天盖地的伸向郁姣。
2s
1s
咚
震耳欲聋的碎裂声。
办公室中央的天花板竟然被外力破开,在猛烈的冲击下,裂痕扩散、碎石飞扬。
一道悍勇的身影踏着碎石破墙而入。
他面带描摹着圣女半悲半喜图的木制面具,背后伸展着宏丽瑰玮的黑色虫翅。
黑袍猎猎作响。
天降神兵。
0s
松狮目光锁定郁姣,矫健迅疾飞跃两步,将郁姣从重重虫足之间捞出。
倏忽之间。
另一道雪白的人影紧随其后,银灰色的鳞刺和修长的骨尾势如闪电地扫来,趁他捞人时击中了毫无防备的肩背,划出老长一道惨烈的血痕。
“今天,你别想走。”
温润带笑的嗓音显得冷意十足。
“”
那道清浅的眸光望来,宛如一汪水碧的春水。
“郁姣,留下。”
贺兰铎轻声道。
“想得美。”
松狮冷笑。他一甩黑袍,将郁姣严严实实地裹住,不露一丝缝隙,简直像护食的狗,抑或是害怕心爱之物被抢的小孩。
“郁姣”
一声置身事外、后知后觉的低沉嗓音响起,带着无法掩饰的诧异。
聂鸿深那张谋谟帷幄的俊朗面容露出一丝意外。
看着高大的男人以强势的姿态抱着怀中的女人,他脑中电光火石一闪
皎红月、开场舞、蒙面的男人。
“幻梦中的人是你”
他沉声问。
虽是疑问句,却带着笃定。
见状,松狮夸张地扬起音调“原来聂先生也在啊,都没怎么露面啊也是,阴暗的虫子就该缩在角落。”
一席话说得抑扬顿挫,拉足了仇恨。
聂鸿深面色幽沉。
“”
他向来成算在心、未曾失手,此时却搞不清楚忠心
耿耿的属下为何轻易叛变,不仅胆大包天地闯入神月蛾,还在幻梦中戏弄他。
要是郁姣看到他的神情、知道他的所思所想,必定会嗤笑出声
面对这种压榨员工的上司,不跑难道嫌命长
而且拜托,您哪位压根在幻梦中没注意到您好吗。
但她此刻被松狮裹在黑袍中,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听到
“郁姣,回来吧。”
熟悉的温雅嗓音款款挽留。
不待松狮讥讽,贺兰铎扬声道“你以为这整日蒙着脸、见得不人的家伙就是什么好东西么”
“”
贺兰铎一字一顿“反抗军里,有那么多人需要甘霖、火种和耀金,他开出天价要拿你做交换。”
郁姣心下骤然一沉。
明显感觉到抱着她的男人僵硬一瞬。原本宽厚温暖的怀抱似乎成了一张吞噬她血肉的大口,讥讽着她的天真。
就连那包裹着她的黑袍,都像作茧自缚的报应。
郁姣冷漠望着黑袍透光的缝隙。脑中划过种种被她忽视的迹象,逐渐串联出一个荒谬的真相。
而这人还低声说着“郁姣,相信我,我回去给你一个解释。”
“”
“啊,原来如此。”
聂鸿深支着下颚,似笑非笑地看戏,学着松狮方才的语调、回击道“原来松狮先生也不过是一只卑劣阴暗的虫子啊。”
他眯起幽紫的鹰眸,淡笑一声“郁姣,这就是你背叛我的理由么从一个圈套跳入另一个圈套。”
“他同样在利用你啊。”
“”
在寒冽僵硬的氛围中,贺兰铎适时道“郁姣,我虽然也不算什么好人,但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在没解开你身上的秘密之前,我是不会置你于死地的。”
他的嗓音温柔含笑,像一袭绵软的床褥,诱惑着一具疲惫的身躯
“回来吧,我们仍旧是合作伙伴关系。”
他温声道。
“”
空气陷入更加冷寂凝固的状态。
三个各怀鬼胎的男人形成诡异的分庭抗礼之势,而她,将是打破这一僵局唯一的变数。
一声轻响。
聂鸿深点燃一根烟,他咬着烟,低哑的嗓音似一壶馥郁的酒液,香气勾人“郁姣,无论你如何选择,神月蛾都会给你留一张专属门禁卡。”
“”
好似过了很久。
郁姣扯了扯松狮的衣袍,淡声道“走吧。”
松狮骤然松了口气。
但他心中并无多少得意,一语不发地隐去身形,带着郁姣飞出了寒寂的地下办公室、离开了神月蛾。
望着不见踪影的二人,贺兰铎叹了口气,弯起唇角“我等你回来。”
反抗军
07号幸存者聚集地
远远看到首领和仙女姐姐一起回来,
,
捧着好大一束往生花跑来。
“你们回来啦,我有事要告”
敏锐察觉到两人之间古怪的氛围,小姑娘迟疑地停住脚步。
松狮揉了揉她的头,沉默不语地走入聚集地。
郁姣蹲下身,理了理小玲的发丝和衣襟,“乖哦,姐姐和你们首领有事要谈,待会再来找小玲玩,好不好呀”
小玲乖乖点点头。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直至消失不见的背影,小玲纠结地看了看手中的往生花,摸出一根珍藏的炭笔,在一张皱巴巴的纸上开始写字。
木暗日的夕阳终于要结束了。
天色越发凄婉黯淡。
暗夜即将来临。
松狮坐在篝火边,暖光将他的面具映得鬼气森森。
郁姣盘腿坐在他对面。两人就这样隔着腾跃不安的火舌,谁也不看谁。
在沉寂的氛围中,松狮笨拙地开口“相信我,郁姣,我会保护你不受伤害的。”
郁姣捻起一根木柴探到篝火上,垂眸盯着火舌舔舐、吞噬木柴,“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要拿我交换那些珍贵的、神赐之物。”
“”
他简直像被迫参加考试、抓耳挠腮的差生,“我、我不想、但就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郁姣冷淡打断“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是。”
沉默良久,他干涩回答道。
郁姣将几乎燃烧殆尽的木柴丢入火堆。
抬起盈冷的灰眸“可我不想回去。你分明知道,回去后喻风和一定会置我于死地。”
松狮急道“你相信我我会保护你的,不会出事的。”
他只是干巴巴地重复着“相信、保护、没事”等词语。像只笨嘴拙舌的鹦鹉。
郁姣闭眼。
“我明白了,这就是你作为反抗军首领松狮的选择吗”
他沉默。
“那么,”
郁姣唇畔勾起讥讽的微笑,冷冷地直视他
“这也你是作为原苍的决定吗”
高大的男人骤然一僵。
宛如深埋的炸弹无声而轰然地引爆,将一切虚幻的美好炸得分崩离析、再也无法修复。
他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郁姣手臂放松地后撑,眯起冷清清的眼瞳,挑起唇角
“你所谓的能护我周全,不会是在天启教团作为圣子保护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