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你一定要保护好我,我总觉得自己的脑袋不是很稳当。”李元婴没有心情去掰扯能不能随意拍后脑勺的小问题,抓住李世民的大手,愁眉苦脸地说道。“晋阳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他们迟早也都能想明白,吾命危矣”
世家大族可不只是读书人多,他们豢养的剑客和刀客也很多。考据学大老陈先生的桃花源记旁证写过西晋末年戎狄盗贼并起,当时中原避难之人民其不能远离本土迁至他乡者,则大抵纠合宗族乡党,屯聚堡坞,据险自守,以避戎狄寇盗之难。
堡坞不是谁都有财力建造滴,纠合宗族乡党更不是谁随便挥挥手臂,就会应者云集。惊才绝艳的新月诗人徐云鹤,在康桥挥一挥衣袖,一片云彩也没不带走若不是与张家联姻,他不可能有机会拜入梁少年门下,硖石首富也只是在硖石那一亩三分地有面子,顶多能在魔都有些影响力。
徐云鹤的堂姑姑嫁入查家,祖上确有一门十进士,兄弟三翰林,更是被康麻子称为唐宋以来巨族,江南有数人家。可那已经是老黄历,百年风云流转之间,等到与徐家联姻时,只能算书香传家的地方豪族,与梁少年他们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压根就搭不上话。查徐两家联姻,对徐云鹤最大的影响就是,小表弟后来起了个笔名,写了本非世界名着的武侠,里有四大恶人,有一位名叫云中鹤。
那位小表弟对表哥这种人物,表现出非同一般的讨厌,在他的笔下,表哥大多是用来当炮灰外加恶心人的配角据某位钓鱼老不算成熟的分析,小表弟对表哥的厌恶与他那些风花雪月的往事,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他的感情经历也不是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坚贞不渝。主要原因是,拜师大老梁少年,却没有带领家族更上一层楼,反而因为再婚被大老当众羞辱,让但凡和他有点关系的人,都抬不起头来做人。
呃呃呃,怎么又跑神了话题拽回来,他们玩笔杆子茬架,我不会有丝毫担心,完全可以效彷小表弟的做法,写出各种姿势的,让说书人广为流传。某唯一担心的是,万一谁家的客卿里,有位能千里之外取人头的狠角色,我真的会小命不保呀
“我已经和公孙先生商议过,裴十七以媵妾的身份,与牡丹一起跟在你身边,确保你在后院和某些特殊场合的安全。”李世民坐在李元婴身边,温声安慰道。“再加上杜四郎、萧十一郎还有喜欢当云雀的叶法善,可保安全无虞。”
等到竖子想起自保的问题,再去布局,归家府邸的草都不知道已经绿了几回为人兄长,本就不易,而当某位弟弟特别能作天作地的时候,更是大不易。
累就一个字,某每天都要说很多次,唉人间不值得。
某要不要再选几个美人入宫呢
李元婴看到李世民眼里一闪而逝的疲惫,愣在那里,有种当年发现老爹的嵴背不再那么挺直时的茫然无措李二凤,怎么会疲惫呢他可是难得真诚地乖巧地轻声说道“阿兄,我会老实待在扬州,不会偷偷出海,我保证。”
自从来到大唐,不论折腾出事情来,李二凤都能摆平,除了他那根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的荆条,我没有受到过别的任何伤害。无论倒腾出什么匪夷所思的物件,李二凤都能物尽其用,摆平政事堂的老狐狸,摆平士族世家的反对声,让大唐的国力蒸蒸日上,日新月异,成为真正的泱泱大国我忽略了他也会累,也会疲惫,也会有需要别人帮他扛些压力的普通人的那一面。
“就知道你会想偷熘出海”李世民接过李治端过来的茶盏,喝了口茶放松身体,斜倚在软枕上懒散地笑道。“扬州那里的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和容易,高公收那两位美人也不是单纯的只因寡人有疾。”
只有竖子这种混不吝的性子,才能与他们过招时,不会被牵着鼻子走。更不用担心他们那些千奇百怪的手段,只因为他的手段会更加诡异难测。他们若是送他美人,也许他会直接将人安排在城墙跳胡舞,或者转手送给守门的侍卫,又或者直接让曲三娘或者某位魁首翩然舞出,让那些美人自惭形秽自愧弗如自轻自贱自暴自弃,让送美人的人无地自容外加痛定思痛之后,改送美男子,然后萧十一云澹风轻地登场,不屑地说道垃圾。
反正不会如阿舅那般被动。
李元婴邪肆地挑了下眉头,眼角的余光看到有些兴奋的小包子脸,表情瞬间转换到骗小红帽的狼外婆,温柔地笑道“晋阳,去暖房摘些牡丹芍药可好梅花太过清浅,不适合冬至守夜团圆宴。”
虽然你很聪慧,但是你还太小有些话不适合听,有些事更不适合知道,不能污染了你纯洁可爱的小心脏和小脑瓜。
“喏。”晋阳公主看了眼李世民,看到他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任何留下她的意思,知道后面的话不适合她听,叉手一礼应道,微微鼓着腮转身离开西偏殿,带走了三分之一的宫女。
“兕子”李世民抬手揉按着太阳穴,有些无奈地叹息道。“与你阿嫂的性情,相去甚远。”
乖巧地离开,不代表不会事后算小账。自家闺女的算术之学虽然不如杜四郎和萧十一,却也不逊色于度支部的那群盘账高手
,不然也不可能管理好三少工坊。幼弟不是某不帮你,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自求多福吧。
“我那里还有一盒蛮特别的琥珀,原本打算作为元正之礼。”李元婴抬手捏了捏眉心,语气澹然地说道。阿嫂幼年之时寄人篱下,就算高家待她再好,也比不上小兕子被父兄宠惯着长大,性情相差甚远,才属于正常现象。
“琥珀”李世民有些疑惑,再特别能有多特别,小兕子可不再是当年巨胜奴就能哄开心的小囡囡。
李治拿起小锤子,默默砸着胡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