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都城里的人们,瞠目结舌。
三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大汗王锒铛入狱,成为了刺杀世子的幕后真凶,虎豹骑以迅雷之势将几位大汗王的家给查抄了个干净。
而城中青阳部落的贵族们,只感觉自己好似在做着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整个北都变得压抑而死寂。
所有人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未来的北都城会开启大变,无人可以预估,这种变化是朝着好的方向或是坏的方向在发展。
在时代的洪水猛兽之前,大部分的人都是被风浪裹挟着前进,只有手持着利剑的英雄与枭雄才能够站在浪潮的潮头之上,发出如雄狮般的怒吼,咆哮声震动着整个天地。
青阳传承的火炬,在三位大汗王入狱以后,开始了新的传承。
大王子吕守愚的营帐里。
帐篷里充斥着迥异于寒冬的暖意,正中央的火盆上摆着甑铁大锅,乳白色的羊汤在里面咕嘟嘟地沸腾着,腥膻的肉香飘得四处都是。
洛子鄢用勺子舀了一大勺锅里那地地道道的蛮族特色羊杂汤,放置在满是辣子佐料的大碗当中,将最边上的羊杂扒拉到嘴里后,又吸溜着碗边,小小喝了口滚烫又麻辣的羊杂汤。
“嗯!!”
“这才算是最地道的蛮族辣羊杂啊!”
吕守愚跟这位东陆淳国的使者对坐,但大王子今日却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去喝羊杂汤,他整个人的身上充斥着难言的激动与紧张情绪。
“洛兄!”
“你先别急着吃羊杂,现在外面可是有真正的千万火急之事,三位大汗王就这么被父亲给抓入地牢当中,虎豹骑可是在抄家啊!”
洛子鄢这时打开酒罐猛地灌了一口,仿佛从心肺里狠狠地吹出一口辣气,火辣的羊杂搭配上青阳的古尔沁烈酒,那股辛辣的味道环绕在嘴里跟胸口,久久没有消散。
来自于淳国的文士笑道:
“抄家怕什么?又不是抄大王子的家。”
“那是大君找到了刺杀世子的幕后真凶。”
“三位大汗王的退场已成定局,这三人看似在北都城里经营多年,但在蛮族的君王面前,没有丝毫可以抵抗的能力。”
“今天以后的北都城,要重新洗牌了啊。”
“不知道会不会是我们淳国的机会...”
洛子鄢的眸子闪烁着亮光,他代表淳国为结盟一事而来,如今结盟的事情还没有个确定说法,文士打算在北都城里再等一等,如今似乎真让他等到了青阳的变局。
吕守愚看着洛子鄢,幽幽开口道:
“洛先生。”
“您总不是要从我的大帐离开,然后去到我弟弟阿苏勒的帐篷里吧,听说这段时间去木犁家拜访的贵族们络绎不绝...在大汗王的事情结束后,恐怕阿苏勒也要有自己的帐篷吧。”
大王子并没有底下那些人一样的欣喜若狂。
虽然三位大汗王的忽然倒台会令三王子吕鹰扬失去最大的助力,可摆在吕守愚面前的却是个已然起势的世子殿下,而且最令吕守愚不安的还是他父亲的态度。
北都城里,青阳大君永远都是这座城池唯一的主人。
......
而相较于大王子那边的复杂心态,三王子吕鹰扬·旭达罕很是平静的接受了三位大汗王锒铛入狱的这个结果。
尽管在他下面的那些人已经彻底慌了神。
诸多投身三王子帐下的青阳贵族,如今已有着想要脱身跳船的想法。
四王子贵木暴怒的将帐篷里的所有东西都给砸了个干净,哪怕是旭达罕的亲弟弟现在都慌乱得六神无主,只感觉天都要塌了下来。
谁都知道,三王子能够有如今这样的位置,完全都是依靠着大汗王们。
如今靠山倒塌。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吕鹰扬平静道:
“贵木,你在因为什么生气?”
贵木咬着牙低吼起来:
“哥哥,那些贵族们就是群墙头的草,刚刚看见一点不对劲,就纷纷打算脱离哥哥的帐下...真是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吕鹰扬嘴里则是在低声念叨着‘狼心狗肺’这个词语,三王子竟是笑了笑,对着面前的亲弟弟道:
“我们才是狼心啊。”
“我们的身体里流着朔北部的血脉,所以北都城里的人们都看不起我们,所以哥哥才想要登上最高的那个位置,向所有人证明,我们身体里流淌的青阳血才是最正宗的。”
吕鹰扬的拳头这一刻也紧握起来。
他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来上一次跟父亲在这座帐篷对话的画面,父亲吕嵩默然的告诉了他,知晓他才是真正想要阿苏勒在北都城消失的那个真凶,这件事情,甚至三位大汗王都不知晓。
台戈尔、格勒、苏哈三人是齐齐背上了黑锅。
但无奈他们确实是想要打造松针箭那种箭矢,最终也只能够将刺杀世子的这个黑锅给背了上去。
“父亲...”
“我会向你证明,我才是帕苏尔家族真正的传承者。”
吕鹰扬看向面前这个从小被他带大的弟弟,眸子里浮现出几分温柔之色,旭达罕温声对着弟弟道:
“贵木。”
“以后你自己留在北都城,万事都需要小心谨慎。”
“如果有实在过不去的坎,就去找阿苏勒吧,他以后将会是这座北都真正的主人,大哥比莫干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
贵木愣住。
“哥...你怎么了?”
吕鹰扬用贵木听不到的声音,低声呢喃道:
“哥哥要离开了啊。”
“野狼最终的归宿是辽阔无际的瀚州草原,北都城很好,但终究是一座困咎我的围城,只有走出去,我才能够真正找到自己。”
“父亲给我取的东陆名为...吕鹰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