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用酒精触到伤口的时候,他察觉陈依晚抖了一下。
盛枝郁心里道了句麻烦,很轻地吹了一下“这几天注意点。”
陈依晚神情有些恍惚,无意识地攥着自己的双手“谢、谢谢您”
盛枝郁正想打发他回去,又听见他局促地道“能问一下,您为什么要帮我吗”
林蔚与见缝插针卑职也想知道,能否给卑职一个明示
“见你是祁先生的朋友。”盛枝郁找了个妥帖的借口,然后顺理成章地问“对了,他人呢”
陈依晚的眸色一下暗淡了下来,支吾了片刻,低声“我不知道。”
渣男又跑到哪个角落浪去了吧。
盛枝郁看着他这幅局促的样子,放下东西“走的时候记得把那个袋子带上。”
陈依晚反应了一下,这才明白盛枝郁的意思是,他如果觉得在外面尴尬,可以在这里留一会儿。
他张嘴又想说些,书房的门却被敲响。
叩叩两下,不轻不重。
盛枝郁打开门,站在门外的是顾望舟。
走廊的灯光较之昏暗,顾望舟半张脸遮在阴处,开门时先看了眼书房内。
陈依晚猝然和他对上视线,被他眼底藏着的冷骇了一下。
像是被蝮蛇凝视,有种浓烈的警示意味。
而在看清书房里就他们两个人后,顾望舟垂下眼,语调轻了三分“怎么在这里”
“遇到陈先生,见他受伤,帮忙处理一下。”盛枝郁将他刚刚一晃而过的冷色收尽眼底,仰头看着他,“你在找我吗”
“嗯,问了一圈说你不见人。”顾望舟说,“拍卖快开始了,陪我去看看。”
“好。”盛枝郁抬手挽上他的袖子,“那走吧。”
顾望舟嗯了一声,临走前再看了眼陈依晚,忽然笑“联系不上祁返”
盛枝郁表面无异,但神经却微微扭紧。
陈依晚滞顿了一下,小幅度点点头。
顾望舟“兴许是把你忘了,你先回去吧。”
书房寂静下来,灯光将陈依晚的脸灼得尤为苍白。
正当他准备带上东西离开时,口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屏幕上赫然是祁返。
陈依晚飞快地接起电话“祁返”
“在哪。”祁返的声音却格外沙哑,连呼吸都是急促的。
“在拍卖晚宴的庄园里你怎么了,你声音怎么这么虚弱”
“哦,那不远。”祁返轻之又轻地笑了一下,“来车库。”
陈依晚走下停车场,在一辆黑色的迈巴赫里找到祁返。
祁返换了身衣服,脸色微白地靠在后座,见他来时懒洋洋地掀起眼皮。
他神色极淡地扫了一眼气喘吁吁的陈依晚“跑那么急干什么,我又没催你。”
陈依晚摇了摇头,刚想说话,又看到车座下染血的红布。
他脑子里瞬间一团乱麻,下意识道“你受伤了”
祁返没应是与不是,只问“城南那套别墅的地址,你还记得吗”
陈依晚内疚地摇摇头。
看样子是不记得了,祁返按了按眉心,正在想如何描述路线时,又听见他低轻的声音“是不能回家吗”
祁返微垂的眸中掠过一丝冷,没有否认。
“那先去处理伤口。我我知道有个地方能处理。”
陈依晚小心翼翼地想去扶祁返的手,后者却不动声色地避开。
“带路。”
拍卖开始了,盛家的宾客都在会场,后花园没什么人。
直到书房,祁返看到那个被他落在桌子上的袋子,才明白陈依晚为什么会把他带到这里。
“你见到盛枝郁了”
陈依晚把刚刚用过的药箱抱出来“嗯,盛先生托我给你带东西。”
祁返靠在椅子上低声道“把门关上。”
陈依晚道了句冒犯,反锁上了书房的门。
“会处理刀伤么”祁返问。
陈依晚吓了一跳“什么”
“嘘,小声点。”祁返没有细说,而是接过了医药箱,话题又延回了刚刚“他只让你给我带东西”
陈依晚看着他先开了外套,里面的内衬一片血红,一指长的刀口鲜血淋漓。
祁返先用蒸馏水洗了一遍伤口,没听见他的回应,掀起眼皮扫了一眼。
陈依晚回过神“嗯,只是这个。”
“如果只是让你给我拿东西,为什么你来这里,还知道药箱放在哪”祁返不冷不淡,“瞒了我什么”
陈依晚没想到他那么敏锐,只好把手摊平“盛先生看到我手上的伤,带我来处理一下。”
祁返清理的动作顿了一下,扫过他的伤口,平静道“珠宝师不去摆弄钻石,去干什么粗活了”
陈依晚脸颊红了一瞬,只好把自己口袋里的另一枚半成品袖扣拿出来。
“你昨天不是问我,仿一枚珍珠袖口要多久么”陈依晚说,“我尝试了一下,有点着急,把手弄伤了。”
祁返看着那枚大致同款,但细节上还是略有差别的袖口,笑了下“你倒是挺努力的。”
陈依晚垂着眼。
祁返调整了一下姿势,才重新换了干净的纱布“手给我看看。”
意识到他是要帮自己处理伤口,陈依晚摇摇头“没,盛先生帮我擦过药了,你先看看你的伤口出了好多血。”
“他帮你擦药”祁返却好像没听到他后半句话,“不是他带你过来,让你自己上的”
陈依晚终于发现,祁返好像只对合盛枝郁有关的话题格外上心。
祁返嗯了一声,没再说话,而是继续处理伤口。
陈依晚虽然被那触目惊心的血迹吓了一跳,但也很快反应过来,祁返现在处理伤口的手法太过粗暴。
“不能去医院吗”他小声问,“刀口很长。”
“哦,忘带医保卡了。”
陈依晚“”
陈依晚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个玩笑,而自己又错过了笑的时机。
他犹豫了一下“要找顾先生帮忙吗”
祁返轻阖的眼慢慢睁开,垂落的眼睫拢着一片暗光。
“不了,没多大点事。”
说了别让你去招惹变态,后悔了没
虽然伤口在脱离副本后就会消失,但经历的痛是实打实的。
系统长叹一口气,
身穿的刀伤没有办法通过系统止痛,你要是实在是疼我刚刚看到盒子里有一盒布洛芬。
好一盒布洛芬。
然而祁返却不以为意。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以顾望舟那个性格,不做点什么,他又怎么会罢休。
系统心说你完全不去理会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