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车行驶在夜里。
贺枕流僵硬地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脚踩着油门,双腿僵直。
姿势规规矩矩,端端正正,当年考驾照都没这么认真。
贺枕流觉得自己一定现在脸红到耳根,整张脸都在发烫,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在他身侧副驾坐的少女,倒是一脸平静。
车内很暖和,她把大衣脱了,里面是件吊带睡裙,柔顺的黑发垂下在光裸的肩头上,看上去很安静。
林加栗正低着头,收起散在副驾里的玫瑰,把包装纸拿起来,重新用绳子扎起来,变成一束。
少女与花,十足地柔和温顺。
时不时地,她抬起眼,瞄眼前面的路牌,淡淡报出下一个指示。
“走右边的路。”
“哦哦。”
贺枕流心里一跳,紧张地打了方向盘。
车往城郊越开越远,四处的灯火终于不是城中的霓虹色彩,反而在凌晨的深夜里,只有零星的几簇。在两侧高大的路灯下,几乎看不清光彩。
“林加栗。”
“嗯。”
“我们现在是去哪”
贺枕流喉结滚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
红发的aha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但是手心都要出汗。
就在刚刚忽如其来的激烈的吻之后,林加栗忽然又撑起身子撤开了,自顾自地坐回副驾,系好了安全带。
然后就说了句“正好你送我去个地方,开车。”
然后就到现在了。
贺枕流不自然地咳嗽了声“所以我们要去哪”
林加栗摆弄着怀里的玫瑰“墓地。”
吱一声
车轮猛地蹭地刹车。
烈焰红的跑车在路口急停下来。
面对着自己震撼的表情,黑发少女只是平静地转过来“贺枕流,你不会怕吧”
贺枕流“老子怎么可能怕”
车重新被启动。
贺枕流一路上脑子里,已经开始走马灯一样过自己的人生了。
怕倒是真不怕。
但林加栗,想干嘛
虽然自己小时候跟她认识,但中间那段时间林加栗一直跟她哥待在一起,说不定染上了什么奇怪的撅尸的怪癖
等下,不会是想把自己埋了吧
贺枕流隐隐冷汗。
“到了。”
林加栗终于说。
车一停稳,她直接推门下车了。
把车停了,贺枕流跟着下车,看到了墓园门口的立牌,林加栗正抱着花往大门里走,跟保安说些什么。
s市永念陵园
瞥了眼手表时间,凌晨03:27。
贺枕流下颌绷紧,手插裤袋,大步流星地跟着走过去。
墓园很大,但看样子是公共墓地,虽然价格没到极其昂贵的地步,但也价格不菲,是城内中产以上的家庭才付得起的墓地。
“是这个方向”
“对,我知道地方。”她说,“你要不要跟来不来也行,你可以去车上等我。”
“啧,没事。”
贺枕流不放心她一个人进来。
aha青年一边机械地迈步走,一边在思索,林加栗有认识的人去世的么
以前怎么都没听她提过
如果是亲人去世,他们林家有自己的墓园,应该也只会埋在他们自家的墓地才对
而且还大晚上特地抱束花来。
“是这里。”
贺枕流看她忽然弯下腰去,在一个墓碑前放下了手里扎好的鲜花。
深夜光线不够,贺枕流没仔细看墓碑上的字。
“这是谁”
“一个熟人
。”
林加栗整理着花,站起身来,“虽然今天订婚是假的,但我总感觉得告诉人一声。”
这话信息量很大。
贺枕流凝了一下,话音出口都有点发干,“那他是”
“哦,我的初恋。”
寒冽的夜风拂动,扫起我脸侧的头发。
我很淡定地顺了一把,把花放在墓碑前,就站起了身。
我回头,看到贺枕流那个高大的aha站在那里,红发在夜空中飞扬,有种凌乱的美感。
凌晨的黑夜里,只有几盏昏黄的光,染在他的脸侧,勾勒出昏暗的线条。
他静静地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然后不经意地,目光移向了那个墓碑上的名字。
然后他表情倏地变了。
贺枕流又缓慢地转回过来,目光震颤地盯着我。
他话音有点断续“他,这个人是你的初恋”
“嗯,不然呢。”
送完了花,炫耀了戒指,我觉得事都办完了,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程乐”两个字,随口说道,
“怎么了,人不能有初恋”
我转身向外走去。
走出几步,后面没声音,我才发现贺枕流没跟上来。
他高大的身影站在那个墓碑前。
默不作声,有点奇怪。
贺枕流盯着那几个字,转过头来看我,表情凝固,嗓音有点结巴,
“林加栗。你的初恋是”
“程医生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