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抬起数米长的手臂，滚滚湖水翻涌而来，越来越多的亡灵朝着小岛汇聚，下一秒，镜妖们一个接一个消失了，它们化作迷雾消散，融进周围的雾气之中。

“没有渡船的指引，谁也无法走出迷雾！”

被惊扰的亡灵纷纷爬出了湖水，喉咙里发出呢喃呓语，看向马维几人的眼中充满贪婪与亢奋，生者的灵魂与死者的灵魂不同，带有一种独特的生气，而这种生气，恰恰是亡灵们渴望得到的。

如果说之前没有被惊扰的亡灵聚集在一起是因为梅林的意志，那么此刻被惊扰的亡灵就是镜妖们的手笔，数不清的亡灵争先恐后的爬上小岛，落后的会抓住爬在前方的同伴向后拽动，第三只又会爬到前两只的身上，然后被第四只抓住脚踝....

看着即将爬上小岛的亡灵，巴吉冷哼一声，刚要发力，突然听见卢卡说：

“我来吧。”

一支口风琴出现在手中，戴着插羽尖帽的卢卡吹响了一首凯尔特人的民谣曲，曲调轻快明亮，就像是牧羊人躺在秋日午后的草地上，阳光和煦，一阵暖风吹过，带走了一天的疲乏。

亡灵们听得呆住了，渐渐停了下来，不再争抢，杂乱疯狂的思绪被从灵魂深处散发出的思念之情取代，它们好熟悉这首曲子，仿佛...

在哪里听过。

“这些亡灵...”马维心中升起了一個预感：“难道都是曾经生活在阿瓦隆的凯尔特人？”

“大概率是了。”

巴吉语气不善道：“神国遗失时，阿瓦隆里还生活着几千名纯正的凯尔特人，这是梅林曾经领导的部落，你说这些人都不见了....应该是被镜妖杀死了。”

“镜妖为什么要杀死这些无辜的人？”莱文有些愤怒的问道：“这些人又不会对它们造成威胁！更不可能打破封印！”

“你跟恶魔讲道理？镜妖被梅林控制了几万年，好不容易得到自由，难道不会展开疯狂的报复吗？”

巴吉仅用一句话就让莱文闭上了嘴，无法反驳。

“各位，我们该出发了。”卢卡突然说。

马维几人这才注意到，刚才还要爬上岛攻击它们的亡灵们，此刻竟然回到了湖中，朝着同一个方向游去，就像途归的旅人，忽然找到了儿时熟悉的路。

“生者不能进入死灵之湖，否则就会变成亡灵，我们没有渡船，去不了阿瓦隆。”

“它们会载我们去。”

卢卡伸出手，一个个亡灵飘上水面，它们仰面朝上，双目紧闭，手臂互相挽着，用自己的身躯，铸造了一艘通往阿瓦隆的木筏。

踩在亡灵的身体上，一股透体的冰寒油然升起，马维打了个寒颤，耳边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仔细听，好像是个男人的声音。

“爸爸，它们在说话。”

尤妮亚看着身下的亡灵说：“我听不懂它们的语言。”

马维也听不懂，亡灵们使用的是最古老的凯尔特语，与现代语族相差甚远，还带着口音，无法明白意义，但声音中夹杂的思乡情感，是语言不通也能理解的。

亡灵用肉身做成的木筏与其他亡灵一起向前飘去，迷雾在身旁后退，巴吉与卢卡盯着四周，防止镜妖的突然袭击。

过了许久，迷雾尽头出现了一丝光亮，亡灵们在迷雾边缘停了下来，隔着雾海，眺望不远处沐浴在阳光中的草地花圃、环山城堡。

“它们无法离开死灵之湖。”卢卡说：“除非将它们引渡去死亡之国，否则它们只能在死灵之湖中飘荡，我们该出发了，另一边，是属于生者的世界。”

木筏就停在迷雾边缘，马维几人抬脚跨过，来到了一片浅水滩，清澈的水只没过胸部，向前游了一会儿，水越来越浅，脚掌可以踩到湖水下的石头了。

踏上岸边，马维几人再次来到了阿瓦隆。

已经来过一次的马维对这里很熟悉，想要穿过草地前往环山城堡，解开镜妖设下的封印，可走出没几步，地面轰然震颤，一个巨大的魔法阵陡然在脚下显现，遍布繁复古奥的花纹。

“这是梅林设下的防御魔法阵，不用害怕，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