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一次反悔，还是对巫灵傀儡定下的契约，但那次是钻了漏洞，没有规定具体时间，只要未来执行，就不算毁约。

可这不是卢卡拒绝的理由。

“你怕了。”

马维忽然说。

他终于明白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了，卢卡一直在找借口，但这些借口都不是祂真实的想法。

祂拒绝的理由只有一个——恐惧。

马维不知道祂在恐惧什么。

失败吗？

祂已经输过一次了。

“这座神国...还生活着几千居民。”

卢卡放下竖笛，眺望山下的村落：“返回现实，对我是一件好事，可他们呢？”

“他们可以继续在你的神国之中生活，不会有人打搅。”

“如果我再一次失败了呢？”卢卡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竖笛：“我不会有事，但他们都会死。”

“除了他们，你还在担心什么？”

“.......”

良久沉默，卢卡深吸口气，缓缓说道：“内蕾伊达的预言早就告诉你了，黑夜将会降临，那是奥丁口中的诸神黄昏，绝大多数的神都会死去，那一天无可避免，只能延缓。”

“这些年来，奥丁一直在备战，祂就在阿斯加德，等待着末日的降临。”

“你畏惧死亡吗？”

卢卡身体一震，扭头看向马维，心中升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很快祂就释然了。

“我不害怕死亡，永久的沉眠对我反而是一件好事，可我是守护者，肩负着信仰神的使命...”

“信仰神的使命就是让你躲在自己的神国中苟延残喘？”丹尼尔出声斥责道：“你在逃避！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那一战，就是因为你的懦弱，才导致奥丁神系的失败！”

卢卡没有回答，沉默无言。

马维觉得卢卡不是懦弱。

他知道，有些人的世界很大，心系天下。

有些人的世界很小，只容得下一个人或者自己的亲人。

神也是一样。

年轻时的巴吉，可以为了责任与使命奉献一切。

现在的阿纳托尔又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一切。

与巴吉比起来，阿纳托尔绝对是一个不称职的信仰神。

卢卡不同。

卢卡确实保护了自己的信徒。

祂只是没有像巴吉那样心系天下罢了。

这不是错。

更不是懦弱。

祂只是在犹豫。

“你有多久没和自己的信徒近距离接触了？”

卢卡露出不解的表情，不明白马维说这些干什么。

“跟我来。”

马维朝卢卡挥手示意，朝着山下走去，卢卡不明所以的跟在后面，一直到了山脚下的村庄。

神国此刻正是下午时分，卢卡的到来引起了一阵喧哗，村长更是急匆匆赶来，毕恭毕敬的跪地朝拜。

望着对自己如此崇敬的信徒，卢卡叹了口气，祂之所以不来村子，就是因为不想打扰村民的生活，祂是神，信徒们见到会害怕，久而久之，卢卡就不愿意下山了。

“他们知道，你一直在守护他们。”马维说：“有些事，他们心里清楚。”

“你到底想干什么？”

马维用实际行动回应了卢卡，他走到村长面前，将村长扶起，其他村民也陆续站了起来，等候神谕的降临。

喊来丹尼尔做翻译，马维开口说道：“村长，有一个问题，我想向你请教。”

“您说。”对待神明的客人，村长十分客气，何况他之前已经见过一次马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