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穆杜的脸遮在兜帽中,看不清表情。
已是穷途末路。
世上还从没有这么讲人情的劫匪。
这对一个心机深沉的人来说,既是悲哀。
按理说,路遇劫匪,生杀予夺都在对方手中。
没有继续为难的道理。
细雨丛林,沼泽瘴气,即便带着肉食那也是干肉条……且不说对方是怎么闻出来的,这无疑是在为难他们。
亚穆杜藏在衣袍下的拳头,也登时捏紧。
“他们是……敌人!”
“这是什么?”杰格作势想要看看。
到时候,一见面。
他知道,由于受帮派的压迫,许多生活过不下去的沼泽民常有卖身为奴的举动,这并不新鲜,甚至逐渐形成了产业(大头为双刃团垄断);而对方口中的人贩子,无疑是奴隶商人,以往也时常前来这片无主之地“进货”,大小帮派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收收保护费过路费,甚至还有主动合作的。
亚穆杜在等待对方的答复。
接连的失败,他们已经没有斗志了。
更重要的是。
从踏进鲨鱼村的那一刻开始。
忽然,亚穆杜抽出了藏在袖中的尖刀,对着自己的胸口猛掼下去。
好在,这支残兵中。
这么一来,与其说是卖身为奴,不如说是找到了一队盟友接应……离开沼泽地的希望大大增加。
鲁古一悚,没有丝毫犹豫,抓着亚穆杜背在背上,直接冲了出去。在他的沛然大力下,都不需要拔出藏在腰间的钢刀,就撞开了劫匪们的防御。
“我最得意的还是刀术啊,只可惜好不容易借了一把好刀……”杰格一振刀上的血迹,“你们却不穿甲了。”
接着,她报了个数字。
亚穆杜自然有办法表明身份。
现在要杀伱的人是我,你叫别人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然而,意外的是。
没有遇到过真正的奴隶商人……
想来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大鱼。
不过,杰格并没有真的要杀对方——他在联合城的地位似乎很重要,活捉的价值更大。
鲁古同样听到了。
而在杰格的心里,也重新评估起了路北游的价值——
“当然,我也能得到一笔介绍费,说实话比劫道赚钱。”
他的手,却被亚穆杜死死握住。
亚穆杜皱眉,用余光看了过去。
鲁古就这么凝滞在了原地。
一段记忆忽然在亚穆杜心中浮现。
沼泽忍者、反蓄奴者、奇怪的断角人战士……
亚穆杜知道。
不过,至少他们此刻在同一条战线中。
两個头目商量了一下,像是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终于还是决定放行。包围裂开一道口子,断角人劫匪列道在两边窃窃私语,说得都是些底层人粗鄙的话,让亚穆杜有些心烦意乱。
身后,刚刚的断角人头目,一个女沙克战士挥出了平板剑,剑锋直接斩断了亚穆杜纤细的脖子。
只见这个换了便衣的武士,还维持着一手把他掷出的动作,像是一个投掷标枪的巨人——可他的后心,一柄弧度妖异的长刀,直直贯出。
好在,为时不晚。
联合城出身的他们,再清楚不过;当初能混进来,也有这方面的便利。
突然,断角人的队伍中,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值得一赌。
听着接连的惨叫,林叶打在脸上,辣辣的疼……亚穆杜则忍不住回头看去,看那个统领断角人的沙克首领——直觉上,她给自己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怎么回事……”
“小虫子,”虽然亚穆杜一身都拢在了衣袍下面,但女首领还是一眼看穿了他的种族,“我看你脑子反应快,说话也有条理,现在看你的处境也不咋地,不如就卖给他们——
只见露卡俯身下去,摸索了一阵,从亚穆杜尸体的胸口衣襟处,掏出一本笔记,封面已经被血液浸透。
还没有那种为了一点小利、就拎不清状况的人。
如果再强行命令他们反抗,送死一般地迎战强敌,甚至可能激起哗变——与其这样,不如让他们拖延最后片刻。
相处了这么久,他也清楚骸骨团所说的黑衣剑士,就是指剥皮人的头领、那个叫路北游的人,虽说那个家伙明明天天扛着一把大砍刀……
至于损失一点钱财……商人行会别的不说,最不缺的就是开币,事后补发军饷安抚士兵,完全不是问题。
这一战,对沼泽地,乃至整个世界的格局。
或许都将有着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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