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江远身上。
这个问题,乍看起来不困难,但细究起来,就只有江远能回答。
“我们没有找到决定性的证据,证明炸弹是遥控起爆的。也无法证明炸弹是延时起爆的。”江远回答的反而有点官方,但紧接着,江远就滑向了语言技巧的另一端:“不过,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我们也没有找到关键证据,证明炸弹不是遥控起爆的,或者不是延时起爆的。”
帐篷内的都是常玩舌头的人,一下子就听出了江远的意思。
“这是属于搜索没有达成目标,还是怎么说?”张定辉想要的是肯定的回答。
“没有证据表明会有第二次的爆炸。但这个爆炸的风险,绝对是存在的。”江远只有稍许的停顿,就接着道:“现在,我们只能以最坏的可能性,来做应对。”
“以最坏的可能性,来做应对吗?”张定辉重复了一遍江远的话,再看看旁边的局长,道:“面对最坏的可能性,我们有做到最好吗?”
局长深吸一口气:“我们以最大的努力来面对了。”
比局长还低两级的支队长王生,在这种场合都没有发言的机会,只觉得浑身挂满了焦虑,并能感受到自局长穿透而下的压力。
现在这种状态就是最蛋疼的时候,也是办案人员的精神压力最大的时间,若是看那些大案要案的报道,许多办案人员提到这种类似于平台期,都是又恨又叹。
恨是恨这个过程,叹是叹息自己闯过来了。但有机会接受采访的都是闯过来的,那些没闯过来的呢?
压力不仅仅来自于办案本身,主要还是上峰给出的压力。
就像是现在,王生几乎都能猜到,局长接下来面对的是什么——“限时破案”和“军令状”择其一,或者两者皆得。
这种传统艺能,几乎是每一级警察都会遇到的。
可要说杜绝,其实是杜绝不了的。“限时破案”和“军令状”本质上,体现的其实是上级领导自己面对的巨大压力。
待张定辉给出“限时破案”或“军令状”的命令后,局长自然只能更严格的向下要求。而作为支队长的王生,自然也只能向下分解任务,所谓层层加码是也。
须臾间,帐篷内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起来。
“面对最坏的可能性,我们已经做到最好了。”江远的声音,略显突兀,却是将浓稠而严肃的气氛给戳破了。
张定辉也不禁惊讶的看向江远。
在他这个位置上,他其实也不喜欢“限时破案”或“军令状”这样的策略,但是,他有更好的策略选择吗?
如果他不做要求,不将责任下放,他又能否承受再来一场爆炸案的责任呢?
“可以的话,占用大家几分钟时间,我来给大家讲解一下我们过去几天的工作?希望能够说明,为什么我们已经做到最好了。”江远没有太多犹豫的站了出来。从侦破案件的角度来说,他同样不喜欢“限时破案”和“军令状”。
而要做到最好,他的团队也不需要“限时破案”和“军令状”。从这个角度来说,站出来拒绝它们,本身也是一个证明了。
只是此刻,还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