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令姜道:“那日我出事,母亲唯恐我是遇到歹人迫害,需得自己平复消化下心绪,在我拒绝看诊后,便向府中众人言明,不得打扰我休息。”
她眯了眯眼睛:“惟有贺二郎主你,一从任上回来,便直奔我的院子去看我。”
贺宪成挑眉:“我不过是关切你罢了,又有何值得怀疑的?”
贺令姜唇角微勾,状若不屑地嗤笑一声:“当你死里逃生归来时,这世间有两类人,会最为关切你。一类,是你的亲人,一类便是你的仇人。二郎主自觉是属于哪个呢?”
她微微侧首,看向贺宪成:“若是真的关切我,就该知晓我当下必然心绪不佳,只会默默关心陪伴,又何必一定要亲眼见我一面呢?”
贺宪成心下感叹,是他着急了:“我竟在一开始便让你怀疑了……”
“那次不过是心中生疑罢了,而后,你寻我下棋,言语间更是处处试探,还有那枚定神符,这才让我确定下来,贺七娘子的死,和你脱不了干系。”
贺宪成叹息,语气之中似有悲痛:“令姜的死,是我的错。若非我不小心,暴露了行踪,让她看到不该看的人,听到不该听的事,她也不会就此命丧黄泉。”
他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面孔,眼中微冷,道:“我确实对不起令姜,可你这不知何处来的孤魂野鬼,也不该就此占了她的身子!”
贺令姜闻言冷哼一声,语气当中尽是不屑:“二郎主自诩最为疼爱贺七娘子,最终还不是你亲手将她推入绝境?还是莫要做出这幅义正严词的模样来,当真是令人看的作呕。”
“你此刻言行,到底是真为贺七娘子悲痛,还是怪我这个不知何处冒出的孤魂,坏了你多年的筹划?”她这话,掷地有声,仿若敲在人的心头。
贺宪成被戳中痛处,眼中也不由露出几分怒意来,还待再辩,贺令姜却不再理他,而是望向玄阳:“观主打算何时将我四叔交出来?”
“四叔?”玄阳眉梢微扬,“贺七娘子喊得倒是亲切。只不知,这幅躯体里装的到底是哪个孤魂野鬼,贺家众人认也不认你?”
“这便不劳道长费心了。观主行事如此拖沓,莫非是想拖到日头出来后,再来对付莪?”
“贺七娘子知道,却敢独身而来,倒叫贫道佩服。”
贺令姜看看天色,面上神情如常,只凉声道:“我并没有一人赴死的觉悟和大义,既然敢来,便是做好了准备,不怕观主拖延。”
玄阳闻言一笑:“贫道也是不做无准备之事,既然要拖到日出,自然是定要将贺七娘子留下。”
“这么说来,观主现下是不愿意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