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遭,他唯恐她再受了伤害,便是连她那幅如今叫人占了去的躯体,都不忍让她负了污名。
却也忘了,真正的萧姮,又何曾惧过这世间坎坷?
他眼光微移,静静瞧着垂头写信的贺令姜。
烛火微曳,轻轻晃动,一如他跳动的心房。
他竟不知,她在北境遭了这样一番生死大劫,沦落到寄魂他人之躯的地步。
如若当时,他能及时回来,或派人跟在她身后护着……
她也不会如此,她便能还是那个他记忆中的阿姮,还是那个潇洒肆意、来去自如的阿姮,无惧日光,亦不需遮掩。
裴攸眼中不由一痛。
贺令姜似有所觉,侧首对上了他的视线。
面前的裴攸,眼中涌着沉沉的痛色,是那个一剑破法、沉稳肃重的北境世子,从未有过的模样。
她不由一愣,沉默了几息,方缓缓道:“阿裴,这是我命中之劫。你挡不得,旁人挡不得,便是连我师父他,也挡不得……”
“正所谓有因必有果,成果必有因。天道昭昭,因果循环,非人力所能改的。我们这些修习玄术之人,不过是竭尽全力,在其间衍出一线变化罢了。”
“你……”她定定瞧着眼前的裴攸,“当真不必如此悲痛。”
“你瞧——”
她冲着裴攸眨眨眼睛,而后手上捏诀微勾,便甩出了一道符印,印到裴攸胸前,“我如今手脚俱全不说,还能像以前那般施法捉弄你呢……”
裴攸眼中痛色还未及消失,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意流转,他面上终于透出几分少年人的爽朗轻快来。
而后那笑意愈发抑制不住,一声叠着一声,久久不断。
裴攸不得不捂住自己的面颊,强行按回那抑制不住的笑声,向她低下了脑袋。
“好了好了,阿姮,是我想岔了,你就放过我吧……”
这符印,乃是贺令姜为了捉弄他,特意独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