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一个医生来说,并不难,可医者向来仁心,更何况是自己亲娘,哪儿可能真的下的了手。

开口的是大伯一家。

阿公就站在旁边,静静听着。

许轻知也在听着。

有人说要治,不管怎么样都要给老娘治的。

也有人说不治的,本来就没多长光景了,花了钱也治不好。

躺在床上,众人都以为睡着了的阿婆突然大叫。

“吵什么吵,有什么好吵的,我马上就会死了,耽误不了你们几天。”

众人这才噤了声。

只是几日前,二伯来给阿婆清创时,许轻知还曾听到阿婆跟二伯父说的。

“二儿子,我不想死。”

她不想死的。

人好像是这样,越临到死亡时,反倒越害怕死亡。

许轻知做的梦很奇怪,好像有逻辑,有时又没有逻辑。

下一刻,许轻知就梦见阿婆还是她小时候记忆里的模样,圆圆乎乎的脸,齐耳短发用黑色塑料发叉簪在耳后。

她捧着一箩筐的金元宝,笑着说自己发财了。

许轻知笑了,笑着笑着就醒了。

睁眼是柿子树发的满树的嫩绿新芽,带着浓厚的春天气息。

她伸手抹去眼角笑出的眼泪。

新一年的春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