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旁人招呼,涂静也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疯狂前冲的无脑丧尸她控制不住,这些老鼠呢,她是不是能尝试着控制一下?
涂静离开了那滩变异丧尸犬的残骸,找了个干净的角落放下儿子,拍了拍他的脸强行将他叫醒。
“妈妈,我……”欧阳子悦的视线被涂静挡住了,暂时看不见那些涌出来的丧尸和红眼乱蹿的老鼠,但他的头很痛,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各种嘈杂恐怖的声音充斥在脑袋里,醒来后就非常不舒服。
涂静沉声说道:“子悦,你集中精神,让那些讨厌的声音退散,就像赶走你讨厌的蚊子那样。”
涂静的逻辑很简单,如果母系异能继承概率更高,儿子是不是和她一样,能用意念“驱散”那些丧尸怪物?就算不能赶走,集中意念或许能阻止那些噪音在他的脑子里捣乱。
顺便测试一下,是不是儿子醒了,她的异能才会被增强。
关于如何控制脑海中的噪音,涂静自己上辈子稍微有点经验。
上一世她的确是做不到用自己的意念随心所欲控制旁人,可夜深人静不饿不累的时候,她的确能被迫收到许多“信号”,让人烦躁的各种情绪涌入她的大脑,情绪也容易被影响,浑身不舒服。
当然,后来找物资越来越难,经常是几天几天的饿肚子,她也分不清楚是自己饿的产生幻觉还是真能感觉到别人的想法。饿到一定程度,脑子就迟钝的什么也感觉不到了。除了会呼吸,她比那些行尸走肉好不到哪里去。
现在,这点屏蔽噪音的经验她传授给了儿子。
按照母亲的教导,欧阳子悦尝试着发出了“驱散”的命令,让那些嘈杂的声音离开他,走远一点。
与此同时,特警们发现老鼠的动作开始迟疑,不像之前那样坚定地往前冲了。
涂静也意识到这一点,她能感觉到一些异常,丧尸鼠散发出害怕的情绪,这不是她一个人的贡献。她继续鼓励儿子,启发道:“如果看见你讨厌的虫子,或者你害怕的动物,你会怎么办?”
“我扭头跑?”欧阳子悦答了一句,对上涂静不满意的眸子,立刻改口,“我是小小男子汉,我要赶走他们!”
“对,加强这个念头。”涂静加重了语气,引导道,“你还可以让那些讨厌的家伙互相攻击,比如让老鼠咬丧尸。”
“嗯。”欧阳子悦点点头,脑海中构思了一下老鼠咬丧尸的画面。
丧尸鼠们的眼神一滞,不再像之前那样不管不顾向明亮的站台冒着枪林弹雨往前冲了。它们就算变成丧尸也并不喜欢光亮和枪声,它们其实对于散着血腥味的新鲜丧尸更感兴趣。
特警们于是看到了奇怪的现象,原本被什么人召唤出来的丧尸鼠纷纷临阵倒戈,退回了阴暗的隧道内,对于同一阵营的丧尸下嘴了。
丧尸被爆头之后,飞溅出的液体散着浓烈的味道,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它们尸变的时间不算太长,身上仍有血有肉,这仿佛是一场盛宴。
丧尸鼠的本能胆小又嗜血,被子弹射击、头破血流不断倒下的丧尸是近在嘴边的丰盛大餐。该怎么选?它们完全没必要冒险,很快就背弃了脑海中莫名其妙往外冲的指令,遵从了本心。它们要吃掉这些丧尸!
它们成群结队跳上了丧尸的身躯,发了疯地啃咬。
特警们的压力骤然减小。
一些能侥幸跑出隧道的丧尸身上也已经挂满了丧尸鼠。丧尸不会痛,丧尸鼠也不会,它们支离破碎也依然嗜血地撕咬,人咬鼠,鼠咬人,生生拖垮了丧尸的步伐队列,它们仿佛被无形的屏障拦截在了明暗交错之处。
那只二阶丧尸终于退却了,在丧尸鼠找上它之前扭头发足狂奔,向隧道深处完全漆黑的地方逃走了。
那里有它的主人,能让它感觉安全的气味。
“妈妈,我听到一个女人说话。”欧阳子悦突然在涂静耳畔,有点犹豫地说道,“那人说她要为她的宠物狗报仇,现在只是战术撤退,她叫着一个人名,让那人回到她身边……”
这句话没头没尾,涂静却立刻联想到了那个刚才指挥变异丧尸犬的人,以及隐匿在隧道里那只动作灵活有思想的二阶丧尸。她猜测儿子此时并不是听见什么人说话,而是感应到了那个控尸者的真实想法。
她紧张地问:“那个人能感应到你的存在么?”
“我是偷偷听到了,她可能并不是故意对我说什么,也并不知道有我在。”欧阳子悦用不肯定的语气回答。
涂静凝神往隧道深处看去,但她完全感觉不到那个人的存在,更别说“听”见什么想法。
这说明,那人在更远的地方,或者具备一定的隐蔽性,以她目前的能力是感受不到的。但是子悦的异能或许比她更强大,兼具了她与云卷的优点。刚刚他只是小试牛刀,就轻松搞定了丧尸鼠,让它们与丧尸自相残杀。将来,若他想,他是不是能直接操纵更多人或丧尸?
如果子悦有这样的本领,那他在末世之中肯定生存无忧了。但异能强大,意味着身上的责任也更重。他的父亲欧阳云卷义无反顾投身到保卫国家的大事业之中,他大约不希望儿子成为平庸的凡人。
说实话,涂静重生之后对于还能见到丈夫这件事一直没有报以太大的期待。她怕期望越高失望也会越大。现在她意识到儿子的异能更强大的时候,忐忑不安,心中不免生出了那么一丝自私的念头,她不想让儿子这么小这么早就承担更多的责任。
欧阳子悦又捂着额头,面色越发苍白,痛苦虚弱地说道:“妈妈我的头好痛。”
这可能是他骤然使用异能影响那么多丧尸鼠造成的副作用,儿子痛,当母亲的更心疼。涂静想要故技重施再次集中意念哄睡欧阳子悦,可她自己的身体接连超负荷使用异能,早已撑不住了,情急之下她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地上倒去。
“妈妈!”欧阳子悦哭喊出声,用小身体支撑妈妈,不过很快他也失去了意识。
张芳艳闻声快速返回到涂静身边,一把扶住他们母子。不过涂静身上的包不轻,再加上人的重量差点压的张芳艳都站不稳了。
另一个特警也跑过来帮忙,连人带包背起涂静,张芳艳则抱起欧阳子悦往右侧隧道跑去。其余特警在他们背后掩护,防范那些仍在隧道和站台附近徘徊的丧尸。
迷迷糊糊之中,涂静耳畔的嘈杂之声完全消失,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心头莫名焦虑。她这就晕过去了,儿子怎么办?他们是马上就会与云卷汇合了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太真实,危机的感觉没有消散。
……
郭星认出了那个手上有红斑的可疑人员,计划不动声色地先观察一下,搞清那人的目的。那个姓邢的女人被那人强行拉扯自然没有好脾气,两人像是完全不认识。她高声叫嚷挣扎,还真让她挣脱了,她又机灵地跑回了最初的隔离区入口,特意还往里面人堆里凑。
那个可疑人员则假意愤愤不平道:“你不服从安排,我要汇报给上级将你单独隔离。”
郭星急忙用志愿者配发的通讯器联络了避难所负责人许笛,告知那个可疑人员的事。避难所各区域有配枪巡逻的警卫,得到消息严密布控,那可疑人员很快就被“请”走了。
郭星舒了一口气,回头却发现那个闹事的女人表情不对劲。
那女人刚才还是耀武扬威的样子,叫嚷着要投诉那个可疑人员,说是将她手腕都扭伤了,结果现在,她眼神闪躲,面对其他医护的询问,死活不肯卷起袖子让验伤,只说不闹了,刚才夸大其词而已。
鉴于这女人从来了就不老实,医护人员也就没耐心再与她浪费时间,纷纷离去。
而那女人态度表情前后差异,很不符合其张扬的性情。郭星学新闻出身做自媒体的,独立采访过许多人,最擅长察言观色。邢女士让他根本没办法放下心。他于是干脆留在了这个隔离区,拿着配发的体温计,协助这个区域的医护做定时测体温的事。
这些琐碎的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工作目前都交给志愿者来做,也有的区域次密接那种管的更松,互相查了之后上报,不会占用医护资源。
郭星此时戴着护目镜和口罩,穿着防护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面貌,他就如其他志愿者一样,只有防护服胸前贴着代表志愿者的牌子。
郭星思量着,想当志愿者其实并不需要太多手续,那个可疑男人为什么非要弄一身医护人员的衣服呢?难道已经有医护人员遇险被害?
突然手里的温度计高温报警响了,正在测温的就是那个屡屡闹事的邢女士。
邢女士眼神闪躲,解释道:“刚才我和人起争执了,又闹了一通全身都发热,我脾气不好体温偏高,等我休息几分钟再测。”
郭星记得自己的确看见那个可疑人员抓过邢女士的手腕,就坚持道:“看一下你的手腕,如果有淤青或者外伤,需要医药我帮你申请。”
邢女士顿时面色更苍白,隔着口罩都能看出她抗拒的表情:“不,不用,刚才我就是太生气胡说的,根本没受伤。”
郭星伸手去抓她的手腕,邢女士飞快躲闪,在旁人而言,这女人手臂晃的都看不清,郭星却觉得对方动作也没多快,准确擒住了她的手腕。他另一只手收了体温计,将她那个外套的衣服袖子往上拽了一下。
一套动作从郭星的角度感受并没有什么,与他平时做事似乎差不多的节奏。而在旁人眼中,郭星的动作快到超乎想象。
那女人更是吓了一跳,脑子还没反应的时候,手腕已经露出来,皮肤上面有个明显的红点。原本可能只是扎伤,现在却有溃烂的迹象。
这才几分钟的功夫,伤情变化的很不正常!
郭星对这位邢女士没有太多好感,但仍耐心说道:“是刚才受伤了么,要投诉那个人么?据说刚才来带你走的那人并不是避难所的医护人员,而是可疑分子或许要捣乱行凶。如果是他伤到你了,你也需要尽快配合检查,否则感染丧尸病毒的后果,你也见过吧……”
邢女士终于绷不住了,大惊失色道:“那,那快带我去检查,我的确是被他扎伤了。他手里有什么东西,抓我手腕的时候我疼的厉害才那么生气,拼命挣脱。”
“那人发病了,大家快散开!”
远处不知道是谁高声喊了一句,郭星还以为是旁人意识到邢女士的问题,结果回头一看,原来喊声是从可疑人员被带走的那个方向传来,随后那边传出了两声枪响。
邢女士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受了刺激,再一次挣脱了郭星,整个人逃入了那些围观群众之中。
郭星并不是医护人员,只是见过丧尸,对于邢女士是否真的感染丧尸病毒根本无从判断,他犹豫着此时是否强行再把她拉出来,他若是那样强横,会不会造成更多人的恐慌?